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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毓柔声解释:“老太太,我已经给姜氏准备了衣裳。”

是啊,舞娘的衣裳,露脐露臂。

姜滢滢有苦说不出,只能向自己的远房表姨妈求助。

郭氏昨天已经得罪了苏婉毓,今天更不敢明目张胆地袒护姜滢滢:“确实不宜穿白衣,快行敬茶礼,早点去后院吧。”

姜滢滢委屈得嘴唇颤抖,斜眼瞄了一眼苏婉毓,接过旁边妇人递来的茶,准备敬茶。

她弯腰先给郑老太太敬上:“老太太,请饮茶。”

郑老太太正要接过。

苏婉毓忽然冷声呵斥:“跪下!”

众人皆是一愣。

就连郑老太太也被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命令搞得不知所措。

苏婉毓缓缓说道:“府中的规矩,妾室敬茶必须行跪拜大礼,老太太,规矩不能坏。”

郑老太太一听,叹气道:“对,跪吧,跪下吧。”

姜滢滢紧紧握着茶杯,脸色更加难看。

苏婉毓侧眼盯着她,就等她屈膝下跪。

前世姜滢滢是如何谩骂她是低贱的妾室,这辈子就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地跪着。

姜滢滢给郑老太太、郭氏和王氏敬完茶后,捧着茶杯走到苏婉毓面前,犹豫片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少奶奶,请您喝茶。”

这一跪,带走了姜滢滢所有傲气。

她不甘如此,眼珠一转,手指轻轻抬起,欲借着伪装的虚弱,将手中那杯热茶倾泻在苏婉毓的身上。

苏婉毓稳坐如山,一双眸子深邃似潭,早已洞察了一切。

正当姜滢滢手中的茶水即将倾泻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府门外猛然闯入,他小脚一蹬,踹向姜滢滢。

清脆的破裂声随之响起,那杯茶水洒落在地,化作了一地碎片。

姜滢滢倒地,双手捂住肚子。

“我的肚子……”

众人目光都聚焦于那个身穿青衫的小孩身上。

他用瘦弱的身躯将苏婉毓护在自己的背后。

他名叫郑元彬。

郑公爷的小儿子,才八九岁,自幼便被疯病缠身。

一直都是苏婉毓在照料,还请了师傅教他马术。

虽是妾室生的,但她姨妈在长公主身边当侍女,加上他患有疯病,没人敢招惹他。

疯病发作时,他的行为难以预测。

这一脚还算轻的了。

宁老太太怒容满面,“是哪个混账擅自放他出去的!还不快把他带回房间,请大夫来!”

姜滢滢因怀孕显得更加柔弱,这一脚虽未用尽全力,但疼痛依旧让她脸色苍白。

她指着苏婉毓怒吼道:“就是你,除了你,没人会做出这种事!”

郭氏连忙上前喝止,“他是我们郑家六少爷,心智不全,你怎能与他计较?”

她的声音虽然严厉,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对于这位六少爷,连老太太也常常束手无策。

姜滢滢深知此理,这一次只能忍下这口气,身上的痛楚让她几近虚脱,却苦于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对苏婉毓发难。

大夫匆匆而来,她被侍女小心搀扶着,走向后院。

而这时,郑元彬蹦蹦跳跳地跑到苏婉毓跟前,“嫂子,嫂子,刚才那人有没有欺负你啊?”

面对这个曾视若亲弟的孩子,苏婉毓温柔的摇了摇头。

回想往昔,郑元彬那时不过五六岁,圆滚滚的模样惹人喜爱,在这冷漠的府邸中,他是屈指可数对她展示善意之人。

奈何命运弄人,摄政王崩逝,公主陨落,他也不幸卷入了风波,最终落得被囚禁烧死的悲惨结局。

而今重逢,她的鼻尖泛酸,内心却溢满了重获希望的喜悦。

郑元彬歪着脑袋,一副稚嫩的模样,憨态可掬地说:“嫂子,今天天气这么好,陪我去看看我抓的鸟儿吧!”

苏婉毓微笑中带有一丝歉意,从怀中取出两颗糖果,轻柔地放在他的手心,“乖孩子,今天嫂子有点事情,明天一定陪你去,好不好?”

郑元彬原本兴奋的神色转瞬即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苏婉毓转身,随着众人的脚步前往姜氏的院子。

作为宁府的当家主母,她指挥若定,安排婢女铺设床榻,又迅速召来名医为姜滢滢诊断。

众人无法挑剔她的任何不是。

出乎所有人预料,姜滢滢的伤势严重,郑元彬那不经意的一脚竟造成了骨折,好在腹中胎儿并无大碍。

老太太和郭氏见状,虽心有余悸,却也未再多言,只是叮咛姜滢滢专心养伤,其余的事情则选择沉默处理。

郑成晏在得知姜滢滢受伤的消息后,怒气冲冲地闯入了苏婉毓的院子里。

“是你,是你指示人剪了她的头发,也是你故意放郑元彬出去伤害她?”

苏婉毓抬头,对上他那双清澈如玉的眸子,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过去的种种,如今只留下冰冷的厌恶。

曾几何时,她也为这样一双眼睛心动不已,青春年少,谁能抵挡得住那份温润如玉的诱惑?

那些心动早已化作汹涌的厌恶。

郑成晏外表俊朗,内心却藏着毒蛇般的狠辣。

为娶姜滢滢进门,他不仅与她反目成仇,恶语相向:“苏婉毓,你一个商贾之女,身份卑微,怎配当我郑家主母?主母之位非滢儿莫属,而你,只配做最低贱的事!”

婚前的柔情蜜意,在那一刻彻底粉碎。

后来,她被冠以“疯病”之名,被囚禁在柴房多年,无数次的恳求换来的只有他的冷漠无视,以及仆人们的任意欺凌。

他位高权重之后,更对苏家痛下杀手,将父亲的首级呈于她面前,冷眼旁观她的心碎与绝望。

面对质问,苏婉毓没有多余的言语,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平和地递到他面前。

郑成晏接过后,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和离书。”苏婉毓语气平静。

郑成晏嘴角牵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和离书?难道是因为我娶了滢儿进门,你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苏婉毓的回以冷笑:“郑成晏,你不是一直不满意这段婚姻吗?那么,我们就此了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郑成晏闻言,脸上震惊难掩,本以为出身商贾之家的苏婉毓,贪恋权势,毫无才情品德,即便被关押在地牢也会为了攀附权贵而忍辱负重,却没想到她竟主动提出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