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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寒微微一笑,胡诌的话张口就来:“在下倒也不是非要管这闲事,只是我家公子嫉恶如仇,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他这人下手又没轻重,不小心打残过许多武者,家里的老爷夫人发话了,要在下一定要管住少爷,所以在下想同大哥商量商量,要不你就放过这小孩儿得了。”

听他这么说,那大汉心中倒也多了几分思量。

他被这小孩偷了包心中攒着火气,就让他这么忍下来他也不乐意。

可他看了一眼楼云寒的穿着,心中却也信了几分他的话。

这般气度的人若还只是个下人,那想必他的主家定然是大世家。

“你家公子何在?”

大汉心中也有了计较,世家公子他是不敢招惹,但今日他若是真要因着那小少爷吃这哑巴亏,那他总得在人家面前卖个好不是。

“我家公子就在……”楼云寒回头,却不见祁无妄的身影,他赶紧在人群用视线中搜寻了一圈,终于在人群的外围看到了祁无妄。

“公子!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啊!”

楼云寒朝祁无妄招手。

祁无妄站在原地没有动。

楼云寒面带微笑,就那么看着祁无妄。

他在赌,也是在试探。

他想要看看,这一路上他的多番努力到底有没有起一丝作用。

这祁无妄待他到底有没有一丝不同。

围观的百姓也是听见了楼云寒对祁无妄的形容的,这样的公子他们可惹不起,于是祁无妄周围瞬间便成了一块空地,只有他一人突兀地站着。

祁无妄十分无奈,却还是给了楼云寒面子,走上前陪他演完这场戏。

见他前来,楼云寒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位就是我家公子。”楼云寒将一脸冷色的祁无妄拉到他身边,祁无妄忍了又忍,才没拂开那只抓着他的手。

“你说他是公子?”大汉狐疑地将祁无妄打量了一遍后,又看了一眼楼云寒,“那他怎的穿得还不如你?”

楼云寒微笑道:“我家公子出门在外喜欢低调,故而只做寻常百姓打扮。”

他朝大汉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看见没,我家公子这副表情已然是起了杀心了,大哥,你还不放人吗?”

那大汉有些狐疑的看了祁无妄一眼,此人有些面生,当不是梦溪城中大世家子弟,不过看他的气质却也不似普通人。

“方才你那仆人说话倒是狂妄,”他朝祁无妄拱了拱手:“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祁无妄淡淡看了楼云寒一眼。

楼云寒又是张口就来:“我家公子出门是来历练的,不想太过招摇,你就别问了,现在这小孩儿你能放了吗?”

大汉看了一眼那小孩儿,问道:“你们为何非要救他?他不过就是个偷儿,死了就死了,还是说……你们同他认识?”

他这般婆妈,别说是祁无妄了,便是楼云寒心中也有几分不耐,可他如今没有武力傍身,便也只能耐着性子同这人好言相商。

“不认识,就是看着觉得他可怜,我方才说了,我家少爷心善,见不得这些,你到底放不放人?”他的语气已经冷了几分。

那大汉也不知是不信还是不甘,楼云寒的态度他自是不在意的,他将视线落在祁无妄身上,眼中有些狐疑之色。

“这位公子不知是何境界,我有些眼拙,竟看不出来。”

见他不愿干脆放人,祁无妄眉头微微蹙了蹙,他实在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便微微泄出一丝威压来。

只是一瞬,那大汉脸色瞬间就变了。

虽然他不清楚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刹那令他毛骨悚然的惊惧之感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少年十分危险!

他原本还有些怀疑,现下便彻底信服了,怪不得那仆人说这小公子打死了好几个武者,他方才那一下子都险些让他腿软了,若是动真格的,那他只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如此,这偷儿我便交给你们了。”大汉也是个识时务之人,他将孩子用脚薅到两人面前,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楼云寒向祁无妄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低头看向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孩。

“喂,小孩儿,还能走吗?”

地上的人艰难地动了动,喉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好疼……”

楼云寒自是知晓那人方才的一脚有多重,这小孩儿能忍住没哭已经算坚强的了。

过了一会儿那小孩儿便撑着手,缓缓从地面上坐起来。

他缓了缓后,费力地说:“多谢公子相救,只是你能不能别送我去护卫队?”

“哦?你如今知晓怕了,那为何还要行盗窃之事?”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需要银子救命,我没有办法……咳咳!”小孩说到激动处猛地咳嗽起来,口中又接连吐了几口血沫子。

见状,楼云寒心知这小孩儿只怕要活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祁无妄,又转过头问道:“你要救谁?需要多少银子?”

“我……我有个好朋友……他受了重伤,需要银子请医者,我没有钱……可他……他撑不住了……”

那小孩儿边说边吐血,看着楼云寒的眼中满是哀求之色,看着好不可怜,周围围观之人也是叹气连连。

“你想帮他?”祁无妄的语气十分肯定。

楼云寒视线落在那小孩儿身上,“你觉得我不该多管闲事是吗?”

“随你。”

“随我,那我便管一管吧。”楼云寒转头冲祁无妄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非是爱多管闲事之人。”

“我信”,祁无妄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有目的。”

“……”

楼云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小孩儿说话还真是半点不会委婉,惯是会让人哑口无言,看人倒是准!。

他弯腰抱起那小孩儿,说:“走吧,先找医者为你看看。”

“公子!使不得!我身上脏的!会弄脏你的衣裳!”

那小孩儿慌乱挣扎间,口中又溢出一丝鲜血。

“好了,你若是还想活命就别再说话了。”

闻言那小孩儿连忙用手背将血抹去,随后将手直直地支在两侧,生怕沾到楼云寒的衣裳。

“我不说了,我得活着才行的。”

楼云寒低头看了他一眼。

这小孩儿的唇色都已经发白了,额头也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只怕已是痛到了极致,这般痛楚的折磨之下,他竟还一心想着别人,到不知该说他傻,还是说他够义气。

他没再同这小孩说话,而是转头对一旁的祁无妄道:“无妄,方才多谢你肯帮忙。”

“无妨。”祁无妄看了那小孩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你撒谎很熟练。”

楼云寒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实不相瞒,撒谎于我而言也同武技一样,是我赖以生存的技能,若是能选,我倒是希望我真的是众人口中那个霁月光风的清雅公子。”

“为何?”祁无妄问道。

楼云寒自嘲地笑了笑,他目视前方,视线却是虚的,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只知我是楼家公子,却不知我在成为楼家公子以前,也同这小孩儿一样为了几个铜板而费尽心思,也被人当成地里的泥一样肆意践踏,故而我见到他,便想到了当初的我自己,我无法袖手旁观。”他说完转头看向祁无妄,神色平静,“这便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