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船出港的汽笛声在十月的清晨中长鸣。
巨大的船体推开海水的沉重震动,从座位传遍黑田良子全身。
这艘搭载400名乘客的轮渡,将从东京湾出发,经过神奈川、静冈、高知,航行1400海里,从本州的东京一路驶向日本最南端的县——位于九州的鹿儿岛。
那里是黑田良子的家乡。
自因沉迷赌博与前夫和离以后,黑田良子逐渐沦为了家族中的笑柄。为家中父母亲戚所不耻。
日本的社会环境就是如此。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很大程度上会被娘家人视为家中耻辱。更别说黑田良子本身还拥有不小的劣迹。
“呼——”
清晨咸湿的海风吹拂过黑色短发,黑田良子站在甲板的栏杆后面,朝波光粼粼的深海色海面眺望。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要告别生活了多年的东京,返回她的家乡鹿儿岛县。
“咔——”
打开腰间斜背着的挎包,黑田良子从中掏出了一张储蓄卡。
卡里头存了本次炒股的所有所得,一共1.1亿円!
事实上,早在周五股价翻两倍的时候,黑田良子没有征求桃乃木映子的同意,私自把股票全部抛了出去。
周六之所以会去和桃乃木映子喝咖啡,也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口风,降低对方的警惕心而已。
因为是利用股市内部消息,黑田良子笃定桃乃木映子不敢报警。
不然资金占大头的对方,判得量刑只会比她更多,而不会更少。
有了这1.1亿円,再加上黑田良子本身的学历和履历,在家乡鹿儿岛县也能找到一个轻松且稳定的工作,即便工资不多也没关系。
她不打算去投奔视她为家中耻辱的家人,而是准备一个人独居,把账还清以后,用剩下的钱安安稳稳地在鹿儿岛这个远离繁华都市的小地方度过下半生。
对于桃乃木映子这个“表面闺蜜”,她只能幸灾乐祸地说一句:“抱歉映子,你自找的!”
把储蓄卡重新塞进皮包,黑田良子手扶栏杆,望向愈来愈远的繁华东京。
慢慢的,内心的热情如海水退潮般逐渐消退。
离东京越来越远,黑田良子心中的紧张、惶恐、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迅速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
桃乃木映子从来都没看错黑田良子,她这个闺蜜本质上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受气包。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有小聪明,但是不多。
一辈子窝窝囊囊,无所成就,在大学里混了十年也还只是个普通讲师。
黑田良子又把储蓄卡重新翻了出来。
「轮船会在横滨停靠一次,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但是……」
她咬着粉唇,攥紧了手中的储蓄卡。
「我好不甘心!」
为什么从小到大,只有映子欺负我的份!
……
作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东京每月接待的游客数量平均在200万人。
有人走,自然也有人来。
周六的夜晚,藤井树和荻原咲在酒店泡完温泉后早早的相拥休息。
隔天一大早便起床开启了今天的行程。两人把原本一天半要游玩的景点压缩到了半天。
在逛完“樱桃小丸子主题乐园”和清水入江小学后,两人买了礼物,干脆利落地搭电车去了那家最想吃的和牛烤肉店。
中午11点,藤井树和荻原咲饱饱的挺着肚子,权当散步消食,去了最近的一座佛寺参观。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回酒店收拾行李,坐上了回东京的新干线。
……
东京,墨田区。
一家碳烤牛肋排店里,新鲜的牛肉被夹子按在烤架上烤的“滋滋”作响。
不同于去者和来者,新城父女两人则是一直按兵不动的“东京土着”。
“爸爸,已经过去九天了!”
“桃乃木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新城律师的女儿一边拿夹子翻烤着牛肋排,一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看她根本就是成心不想归还家产!”
听到女儿抱怨的声音,新城律师表情不变,端起烧酒小酌了一口。
“人之常情,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可是,上次爸爸不是说要做好两手准备吗?
“难道我们真要等她两个星期?”
新城律师的女儿把烤糊了的肋排夹到一旁的盘子里。烦躁的情绪几乎充分表现到了脸上。
她实在不理解,明明是资深律师的父亲为何如今会选择不作为,甚至是袖手旁观,静观其变。
“已经过去九天了吗?”新城律师手里盘着白色的酒杯,微微思索了片刻。
“茉莉,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荒川区找到藤井先生的儿子。”
“欸,真的吗?”新城律师的女儿名字叫新城茉莉,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满脸讶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前两天也恳求过父亲快点行动,但都被拒绝了,没想到今天对方却答应了下来。
“茉莉,我告诉过你,做律师要戒骄戒躁。”新城律师放下酒杯,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你以为这几天只是给桃乃木小姐时间吗?”
他边说边把文件递向了女儿新城茉莉。
“这段时间,我托人查了藤井宅近几年的收支情况,以及桃乃木小姐的个人收入。”
“虽然藤井宅开销甚大,情况不容乐观,但是我有把握帮藤井先生的儿子争取到保底五千万円的家产。”
“除此之外,我已经帮他拟好了对桃乃木映子小姐的诉讼。”
收集证据、整理证据、提交诉讼。然后一击毙命!
这就是律师的本职工作!
“帮委托方争取到五千万的遗产,这是一笔很大的履历,对你今后独当一面有不小的帮助。”
“所以这次案件由我从旁协助你!”
听到父亲沉稳的声音,再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新城茉莉眼睛越发明亮,迫不及待地说道:“明白!”
“原来爸爸早就准备妥当了!”
“现在万事俱备,该向那个傲慢的女人还以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