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瓀将脸从卫珩怀里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凌厉好看的凤眼，幽深的褐瞳里藏着丝丝忧虑，那眸中的波光似星子在幽潭中闪烁，盈盈欲诉。
卫珩说得这番话，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
或许是因为他俩同样自私狡猾，所以才会这般互相吸引，不能自拔。
双方都知道彼此之间没有未来，却依然自私狡猾的想拥有现在。
可即便他们想法一致，却还是无法开诚布公的在一起。
“好，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夏瓀轻声说道。
“卫同学你的想法怎么和我那么契合，我就是喜欢拥有现在，我这人向来是活在当下。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好好拥有现在吧。”
卫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心里对夏瓀的喜欢又深了几分，他露出安心的笑容，柔声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他们浑然不知，刚刚才定下的“拥有现在”的约定，其时效竟短暂到连夏瓀明天生日都没能挨到。
他们都以为他们约定好的“拥有现在”，时间至少能延续到高中毕业以后。
因为卫珩说明天要早起，所以今晚两人没有多余的活动，卫珩把夏瓀带到房间，略作交代：“房间里什么都有，你可以随便用。今晚别熬夜，早点睡。”
交代完后，卫珩依旧站在房门口，目光在夏瓀身上轻轻流连。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洒出，勾勒出夏瓀的轮廓，将夏瓀原本立体深邃的面庞晕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使得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许温婉与恬静。
卫珩不禁心想，如果夏瓀以后变成一个温婉恬静的女生，他还会喜欢她么？
问题刚出来，他内心立马就给出了答案。
会。
不管夏瓀是怎样的女生，他都会喜欢，会一直喜欢。
不需要任何犹豫和思考。
随后，他又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和她真的会有以后吗？
夏瓀看着卫珩交代完后不但不离开，还露出一双含着眷恋的眼眸温柔注视着她，她又一次忍不住想调侃他：“卫同学如果不想走的话，干脆就留下来吧。咱们现在也算是'春江潮水连海平'，只待'海上明月共潮生'了。”
卫珩起初还没听懂，但思维敏捷如他很快就领悟到夏瓀这话的意思，他瞬间感觉到脸上一阵燥热，有种令他陌生的感觉在他内心翻腾，仿佛有火在肌肤下燃烧。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原本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恢复镇定，刚张口，却又发现喉咙有些干燥，不得不微微咽了下口水，这莫名其妙的身体反应让他陷入迷茫，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短短时间内体会超过他目前认知的复杂感觉，可他没有多的时间去细思，稍作停顿后，才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变得平稳，但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低低说道：“你别乱用古诗词。”
看到卫珩这么青涩可爱的反应，夏瓀脸上的笑意更深，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是最初认识的那样冷漠疏离，现在的他，会局促、会无措、会紧张到脸红，以往总拒人于千里的俊冷眼眸里也有了温度，有时温度甚至炽热到烫人，说话也不再是惜字如金、冷硬简短，而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与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原本如刀削般冷峻的面庞，如今也因内心的波澜而多了几分生动鲜活，这份因她而生的改变，如同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曙光，明亮且动人。
但她也知道，这因她而生的改变，只会对她一人展现。
“好了，不开玩笑了，晚安，明天见，卫同学。”夏瓀收起笑，虽然她很想再逗逗卫珩，但她知道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开一次就够了。
卫珩见夏瓀收起了刚刚轻佻的模样，变得正经起来，他知道她这是让他也早点回房间休息。他简单的跟她说了句“晚安”后，便轻轻帮她关上门，转身离开。
卫珩离开夏瓀的房间后，立马进了洗手间。
他打开水龙头，故意将龙头对准冷水，他双手接着冷水，等冷水在手心里接满再狠狠泼向自己的脸，一下又一次。那冰冷的水如无数细密的针芒扎刺着肌肤，他却似毫无知觉，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水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急速滑落，打湿了衣领和前襟。在这透心凉的洗礼中，他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浇灭刚刚脑海里浮现的不该有的想法。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他竟然有一瞬间希望那不是玩笑。
他是怎么了？
他们才多大，他竟然对她有那种想法。
这太不正常了。
幸好他及时离开了，他不想、也不能让她发现他对她产生了哪怕只是一瞬但也算是龌龊的想法。
不知泼了多久，直到他打了一个喷嚏，才停了下来。
脑子也总算清醒多了。
他随手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水，感觉自己体内冷飕飕的，还带着湿漉感，这才意识到刚刚冷水破脸时，有不少顺着领口、脸颊的缝隙钻了进去，此刻正贴着肌肤，一点点带走身上的温热，让寒意渐渐蔓延开来。
这可不行，得赶紧换身衣服，12 月份的天气冷得刁钻，哪怕紧闭着门窗也能感觉到冷风从四面八方偷袭而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感冒。
他打开暖气，再离开洗手间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橱里找了一套宽松厚实的家居服，重新回到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暖意扑面而来，好似无数个温热的小触角，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把他被冷水沾染的寒冷驱赶得一干二净。镜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的雾气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起来。他站在那，开始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物。
等衣物全部褪去，只余下他线条流畅却略显消瘦的身躯，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未干透的水珠如碎钻般点缀其上，顺着那精致的锁骨，滑过宽阔的胸膛后才被暖气蒸发。
卫珩将褪去的衣物折叠好放进旁边的脏衣篓里，刚踏进浴室准备洗澡，这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卫珩，你在里面吗？”
那语调里满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