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钰言在雪天里等回了一封家信。
“……已归家,然身有伤,卧床多日……”
“三爷近日似有异动……”
“其他一切如旧,望少爷安好。”
段钰言呼出一口寒气。
前几日,宗主归来,他从旁问起……
这次讨伐是他们输了。
段钰言眉头紧皱,等过几日,就向宗主告辞吧。
合该,他也要下山去了。
“师兄……”
周白鱼站在他身边,扭捏不语。
段钰言露出一个笑来,拍拍周白鱼的头,好笑道:“怎么这样,有什么事让小鱼犹豫成这样……”
周白鱼憋红了脸,鼓足勇气道:“师……师兄,我过几日就要闭关了,也不知能不能赶上你生辰,所以……所以我就想提前给你……”
段钰言眼睛眯起来,微微笑着,“这有什么的。”
“小鱼这么努力,师兄很高兴。”
周白鱼扬起笑,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另一个储物袋。
“大师兄,这是你给我的那个……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有些匆忙。”
段钰言收了起来,点点头,“好,我等到那日再看。”
周白鱼挠了下头,“那师兄,我就先去修炼了。”
段钰言点点头,看着周白鱼的背影在雪中消失。
“咳……咳咳……”
隐明殿,平日里寥无人烟,此时倒是热闹了许多。
床榻上的人止不住的咳,凤曦月把人扶起来,用自己的灵力去疏导着。
“雾渺……”
凤曦月喊着他的名字。
雾渺虚弱道:“宗主……先停下吧,你也受了伤,先……咳”
“雾渺,你先别说话了,我给你扎上几针。”
静言眼疾眼快的在雾渺身上扎着针,很快,他身上就扎得密密麻麻。
“宗主,可以先停下了。”
静言出声道。
凤曦月把人放平,无声叹气,静言又在雾渺上身迅速的扎了数十针。
所幸,人是不咳了。
可是……
凤曦月和静言同时叹气。
两人对着雾渺发愁。
这可怎么办啊……
两条胳膊都断了,雾渺倒是自己安慰起他们两个人。
“没事的,宗主,也就两条胳膊而已,我还能继续……”
凤曦月吸了口气,劝慰着,“别说了,胳膊的事,我去想办法,雾渺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静言也点点头,“我去给你熬药去,我……很快就回来。”
凤曦月留下几个傀儡以供雾渺驱使。
雾渺微微愣神,正发着呆,心想他这样也算不错了……
任务失败,就是一个死字。
更何况,那人还是苍枫。
想起其他人的样子,他这样还好多了,起码还活着。
雾渺现在只能盯着天花板,身上还扎着针,不能乱动。
他眉头微动,好像有人在看他,是谁?
雾渺艰难地转过头,那种窥探的感觉又消失了,他又把头扭过去。
是……逃了吗?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他这里?
不会是……
雾渺脸上一片空白,似是还没做好准备。
谭泗刚刚逃出隐明殿,扶着一棵树,劫于后生,拍着自己的胸膛。
“还好溜得快,不然就被发现了。”
他本来是趁着自己师尊不在,去最危险的地方躲着,没想到……今日倒是有人……
等等……刚才那人的情况不对啊,不会和他一样偷偷溜进来的吧?!
方才,谭泗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连忙逃了出来。
他现在决定回去再看看,如果这人有什么可疑,他就把人带去给罗师叔。
雾渺静静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雾渺不言不语,忽然他转头看向一处,紧紧盯着,他嘴唇微动。
这时,静言端着一碗药缓步走来,“等久了吧,快来,把这药喝了。”
雾渺收回视线,扯出一个笑来,低声道:“多谢师兄。”
静言把他身上的针拔了一些,扶起来,“这有什么的……你刚才在看什么?”
雾渺微微低头,“在想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种感觉消失不见,雾渺的心不知飘了哪里。
谭泗走出隐明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都撞上了人。
“哎呦,谁?什么鬼……”
被撞的弟子,也没见身影,只能自认倒霉。
直到走了很远,心神大乱,身影才显露出。
谭泗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软倒在地,他手指抓地,无力道:“怎么会这样……”
“谭师兄?!”
谭泗下意识地隐去了身形。
他在原地稍稍挪了几步,处理好脚印,静静的等待着人过去。
“我现在该去哪里啊?”
他心想着,隐明殿是万万不能再去了,谭泗一想到那场景,脑袋就一片空白。
宗主已经回来,议政阁也是去不了的……
他现在能去的只有自己的洞府。
谭泗飞身而去,越近心跳得越快。
所幸,谭泗的洞府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饶是这样,谭泗还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谭泗做完这一切才敢瘫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师尊他……他怎么可能……”
谭泗回想起那一幕,涕泪四流,忍不住呜咽,“啊!”
他悲痛欲绝,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他师尊身上,而且还没了两只胳膊。
谭泗脑子里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任务这么危险,能让他师尊变成这样。
“师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谭泗喃喃道。
往日种种,循循善诱,苦心教导,都一一映在谭泗脑海里。
“师尊,我不应该偷懒的。”
谭泗心想。
往后几天,他都会偷偷溜进隐明殿里,认真的去看雾渺。
尽管,雾渺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有和任何人挑明,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又一天,静言喂好了药,安顿好雾渺就离开了。
谭泗看完这一切,也准备离开。
却被人叫住。
“别走……”
谭泗停住脚步,却没有显出身影。
“明日……我就要走了,你怕是见不到我了。”
谭泗转过身,走到床边,蹲下身,露出来自己的身体。
雾渺微微抬头,一笑,“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谭泗摇摇头,忍着泪水,“师尊……”
“你去拜别人为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