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各派已经……”
黎千帆揉揉眉心,疲惫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他看向呆坐的人。
“宣阁主,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本君,所为何事?”
宣梓尚似是从梦中惊醒般,缓缓看向他,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梓尚唐突了,真君想知道,必定如实告知。”
黎千帆见他这样,心里浮现出一股熟悉感,却又抓不到是哪里熟悉。
“宣阁主远道而来,却又不言明何事,让本君不禁有些忧心……”
黎千帆眼神锐利,直直看向宣梓尚,像是要把这人的心思都扒得一干二净,看得清清楚楚。
宣梓尚脸色苍白,恭敬道:“梓尚前来……是为了验证一事。”
“这事可与我宗有关?”
“有。”
黎千帆坐在宣梓尚对面,倒了杯茶,淡淡问道:“那宣阁主想要怎么做?”
宣梓尚看着他,眼神变得坚定,“只需一人配合即可。”
黎千帆疑惑,“谁?”
“蓝珊。”
宣梓尚认真的念出那个名字。
黎千帆看着他,不自觉握紧手里的东西,冷声道:“宣阁主怕不是在开玩笑?”
宣梓尚直直看着他,“不是。”
“宣梓尚!”
“你究竟想干什么?”
黎千帆眉毛高高扬起,迸发的灵力死死压制着宣梓尚。
宣梓尚脸色更白,似白纸一般,他艰难的吐出来话。
“我只……见宗主一面……别的什么……都不做……”
“那你便发天魔誓,且让本君看看你的诚意。”
宣梓尚当即以天作证,发了誓。
黎千帆见此也解开了压制,不过手里时时刻刻都掐着他的命门。
“还请真君带路吧。”
黎千帆见他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嘀咕,宣阁主这失魂落魄又非见不可的样子……难不成……
虽说,天机阁地处三宗内,可一接到消息,就来得这么快,还是亲自来的……
他眉头一跳,死死压住脸上的表情。
黎千帆心里想的,宣梓尚自然不知。
他现在眼前,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宣梓尚自幼便在天机阁修行,天赋出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阁主。
可饶是他这样的人,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眼前是一幕幕未来的片段,时不时与现实交错着。
他看到了,蓝珊的死,所以他来到了千幻宗。
现在,宣梓尚要去验证自己。
满地的血出现在他脚下,宣梓尚恍然了一瞬,继续走着。
黎千帆看他一眼。
“就在这。”
两人在魂灵殿前,黎千帆开口道。
宣梓尚抬头看了看这匾,又退后几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明明太阳也不大,他的眼里却泛起泪花。
“真君。”
殿外两名弟子见状,连忙称道。
黎千帆点点头,带着宣梓尚走进殿内,穿过层层机关阵法。
殿内正北放置着棺椁。
宣梓尚吸了口气,慢慢走上前。
黎千帆冷眼看他。
宣梓尚看见静静躺在棺内的人,开始腐败,变成白骨。
又见蓝珊躺在水底,睁着眼睛,望着他。
咕噜噜的水泡消失。
宣梓尚听到了声音。
蓝珊说:“已成定局……”
他眉头上染了哀愁,“天命所归,天命难改。”
宣梓尚看着他,看着重复这几句话的人。
哀愁不再,只留下念咒一样的声音。
这些天,他听到过太多的天命了。
张牙舞爪,温柔怯意……
无一不是在向他灌输着天命……
宣梓尚麻木的眼神显得有些漠然,耳边还是那声音。
他闭上眼,喃喃道:“天命?天命!呵……”
黎千帆在一旁倒是看不准宣梓尚的情绪了。
只见宣梓尚只看了一眼,“多谢真君。”
这便好了?
“如此就好了。”
宣梓尚开口道。
明明是得偿所愿,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着,甚至更甚。
黎千帆打量着,淡淡道:“那我们就走吧。”
宣梓尚木然,点头,跟着他走。
亲自看着宣梓尚离开,黎千帆才有些心安。
至此,他也没有听到那句相似的话。
“无力回天是吗?”
宣梓尚于天地茫茫间行走,从未感觉自我是如此渺小。
宣梓尚眼前依旧闪着不同的片段。
他忽然笑了,“那就看吧。”
他回望苍天,目光炯炯。
“这药……”
段钰言沉思着,翻出书信,仔细看了。
看到熟悉的落款,他才放心,吞了下去。
“你在吃什么?”
谭泗在他身边冒出,段钰言无奈。
“只是药而已。”
谭泗靠着自己的木傀儡,“万一这药对我也有用……让我看看。”
段钰言把瓶子给他,无奈道:“解毒的,就一个,都在我嘴里了。”
“解毒?”
谭泗惊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中毒了?!怎么不告诉我!”
“上次回家的时候……已经都治好了。”
段钰言有些心虚的说。
谭泗看着他,语速飞快,“治好了?那你怎么还吃药?”
段钰言一本正经的吐出来两个字。
“调养。”
谭泗犹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勉强信你一次吧。”
段钰言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你?”
谭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你还别说,这些日子我师尊一直都在监督我呢。”
“是嘛。”
“对。”
谭泗突然激动了一下,有气无力道:“都是因为你……好累啊。”
段钰言连忙道:“那你快去休息吧。”
“说起来,倒是有好些时间没见到清云真人了。”
谭泗又说到别的地方去。
段钰言笑了笑,挑眉道:“你现在要换师尊也是不能的。”
谭泗趴到自己的床榻上,任由阳光洒在他身上。
“哎呀……我其实也没这个想法的,只是稍微想休息一下。”
段钰言不言。
“宗主……还没回来吗?”
谭泗突然问了这一句。
段钰言摇摇头,“没有。”
“要是,宗主回来了,我们就又可以下山去了。”
段钰言笑了下,揶揄着,“他们都在忙,等宗主回来了……也是你一个人去。”
“不是吧!?你们都这么拼?”
谭泗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