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中之后,袁惟寅真的是被首辅府的壮观给震惊到了,首辅府堪比皇宫那般豪华。
从外面看红门朱瓦,高大的门楼,十分气派,那两头石狮子更是虎虎生威。
没想到进来之后,却发现里面才是大有乾坤。
亭台楼榭,高高低低,皆修得壮观别致,难怪有一句话说:一入首辅府,终身无憾事。
不仅如此,坊间还有传言,说北堂赫亦是野心勃勃的权臣,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稍稍跨一步,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了。
北堂赫亦战功赫赫、功绩卓着,同时也不是个低调的人,府中用度十分奢华,即便如此,北堂赫亦仍旧富可敌国。
这便是北堂赫亦同别的成功者的不同之处,有些人在商言商,可能对仕途一窍不通;有些人仕途亨通,但是却没有经济头脑,而北堂赫亦最气人的就是两者兼备。
不仅仕途顺风顺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
他旗下的产业遍布大明各行各业,同时在北元也有涉猎。
这就是为什么北元再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不跟大明撕破脸,因为北堂赫亦手握着他们的经济命脉。
若是惹恼了这位活祖宗,可能会引起民愤!这后果就太严重了。
袁惟寅一路走,一路看,眼前这些高大伟岸的建筑、别致优雅的庭院、府中贵重的摆件装饰,看着看着便不禁冷汗淋漓,好家伙儿,他家闺女怎么能高攀得了内阁首辅呢?
再者,前朝的内阁首辅那是低调朴实,而当朝的内阁首辅则是张扬内敛,所以引起了很多人嫉恨,闺女要是跟了他,岂不是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他今生不希望子女成龙成凤,只希望能够过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
袁惟寅这半生经历了太多的荣荣辱辱,有些人前一刻还是风光无限,下一刻便身陷囹圄,在政治的漩涡中,谁也不只是无辜者,谁也不只是受害者。
北堂赫亦一入府门便停了下来,命手下的一干人等,散去,各司其职,却独留了炎彬跟着。
众人都听得清晰,当时大人表情严肃,说道:“炎彬,跟我去书房!”
炎彬吓得直挠头,心道:完了完了,这是又摸了老虎屁股了吗?可是他是完全不知道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啊。
快到书房,北堂赫亦说道:“你站在这里。”
袁惟寅最开始以为是说他,但是跟他并排走的锦衣卫缇帅说道:“是!大人。”
这位锦衣卫缇帅,京城里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武功高强,且手起刀落,心狠毒辣,只要他出马,似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所以身为文官的袁惟寅对炎彬也有所了解。
太阳虽然没有正午的毒辣,但是首辅大人却让炎彬站在台阶下的开阔的空地处,周围连个遮挡物都没有,实在是可怜。
袁惟寅心生怜悯的同时,对北堂赫亦更加惧怕起来,同时将等会儿要说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一遍。
他今天的目标就是让袁清菡死了那份心,让袁清菡和北堂赫亦再无可能!
到了书房之后,北堂赫亦径直坐到中厅的主位上。
袁惟寅稍微环视了一下北堂赫亦的书房,乖乖,在外面看已经很大很气派了,到了里面更是宽大。
书房有好多个房间,一个书房的占地面积比他们家的房子和院子加起来还大。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两情相悦,袁惟寅也不能让袁清菡嫁进来,这不是高攀吗?将来闺女受了委屈,他这小小的芝麻粒大的小官,还怎么敢跟内阁首辅理论?还怎么给女儿出气?
嫁闺女还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或者是嫁给门户稍矮的人家,但是也不能太破落、太拮据的人家,否则闺女嫁过去定是要吃苦受穷的。
瞧瞧,真的被柳如烟说对了,袁惟寅简直是一个女儿奴!这么快女儿奴的本性便暴露了。
北堂赫亦看到袁惟寅站在厅下局促不安,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坐到自己左手边的位置,这可以说是对袁惟寅很大的尊重了。
平常的人是坐都不让坐的,袁惟寅若是知道这些,定然是要一直站着的。
此时,他稀里糊涂地坐到了北堂赫亦左边的位置,但是也只是坐了一半。
这是明朝的规矩,作为下属,坐凳子只能坐一半,或者是一小半,这是对上级领导的尊重。
袁惟寅看到北堂赫亦静静地看着他,在等他说话,袁惟寅慌忙说道:“坊间传闻,小女亲了首辅大人,不知道可有此事?”
袁惟寅不愧是在官场混过的人,说话相当委婉,不说是首辅大人亲了他闺女,而是反着说。
要是搁在平时,他才不会这样做呢?老子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才不管天王老子的眼色,正因为这样耿直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
可是此时此刻不一样,他是为了他闺女,他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可以为闺女赴汤蹈火,为了闺女,圆滑一点,也无可厚非。
北堂赫亦淡淡地说道:“袁大人不要误会,当时看到令爱落入水中,救上来之后已然没有呼吸,情急之下便给令爱度了气。”
袁惟寅却不知道是这个原因,慌忙站起来千恩万谢道:“多谢首辅大人的救命大恩。”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若是旁人在场,众人都要惊得一批,全天下都看北堂赫亦的脸色行事,自然没有人值得北堂赫亦客套个一二,可是如今大人竟然与一个小小的户部左侍郎客气上了。
袁惟寅依照北堂赫亦的手势,坐到了位置上,说道:“敢问首辅大人,小女是不是说喜欢您,要嫁给您这样的话?”
北堂赫亦抬眼看他,算是默认。
袁惟寅呵呵笑了两声,因为紧张的缘故,笑得比哭还难看。
只听他说道:“首辅大人莫要当真,您可能不了解小女,小女见到长得英俊的男子都说要嫁给人家,基本上一个月就有一个新目标。上个月还说喜欢她的私塾先生,死去活来要嫁给他。如今又对大人说这样的话,大人莫要当真,让大人笑话了。”
北堂赫亦脸色沉沉,但是却是转瞬即逝,终究说道:“令爱当真经常说这样的话?”
袁惟寅说道:“首辅大人见笑了,是卑职没把小女教育好,成了这样轻浮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