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菡强忍着酸痛坐了起来,门外的声音愈加的清晰,是她的小弟弟袁瑞鸿正在院子里拿弹弓打鸟。
袁清菡的母亲柳如烟急了,正在用尖利的声音,说道:“小祖宗,那麻雀好好地呆着树上,你打它干什么,当心被你爹爹知道,再打你屁股。”
只有七岁的袁瑞鸿哪听得进去,嘴里发出“略略”的声音,然后继续打鸟。
袁清菡惊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分明记得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以及袁府上下几十口被人割喉杀死。
最后尸体被大火烧成灰烬,为什么现在竟然还活着。
她走出寝宫之后明明是投湖了的,应该是死掉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重生了?
袁清菡不相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不禁哎呦了一声,真的好疼。
兴许是听到了声音,立刻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绛珠,她不是也被杀了吗?
当时朱耀焯非得让袁清菡进宫陪伴他不听话的妹妹九公主,没有办法,袁清菡便进了宫,躲过了一劫,实际上这不是躲过一劫,这都是朱耀焯安排好的。
在她离开之后,便在当天夜里朱耀焯杀了袁府满门。
袁清菡因为过于激动,嗓子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绛珠很高兴地喊道:“夫人,公子,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袁瑞鸿闻言,扔下弹弓便跑了进来,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柳如烟。
只听柳如烟说道:“你这混小子,眼里就只有你姐姐,听说姐姐醒了,跑得比猴还快!”
瞬间屋子里挤了一屋子的人,除了袁瑞鸿母子,除了绛珠,阖府上下的佣人都来了,挤在门口,不敢进来,在门口傻呵呵的乐着。
父亲虽然严肃但是还算“亲和”,母亲和善,弟弟虽然调皮一些,但是他们一家四口对佣人们极好,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而且这些佣人,基本上都是袁清菡的父亲袁惟寅来京城当官之后便一直在府中做事。
他们一家人本分老实,所以招来的人也是这样的,不老实的人在后期被发现之后也被赶了出去。
以至于这些佣人在袁府服侍得有十多年了,有的甚至是看着袁清菡出生的。
很多人都把袁清菡当做了亲闺女亲孙女,十分宠爱。
不过说袁惟寅一家人本分老实也不完全对,他家的小姐公子可是有名的古灵精怪。
尤其是那位倾国倾城的小姐袁清菡在上京城里可是有名的主儿,不过这些稍后再说。
此时满屋子的人,满门口的人都是乐呵呵的,好像跟过年一样。袁清菡看了心中很是欢喜。
袁瑞鸿用年画娃娃般肉乎乎的小手牵着袁清菡的纤纤玉手,说道:“阿姐,你可吓死鸿儿了,你不是会游泳吗?怎么还能溺水呢?!”
袁清菡清了一下喉咙,说道:“你是说我溺水了?”
柳如烟笑道:“你这傻孩子,不会都忘记了吧?你带着鸿儿出去游玩,掉进了护城河,差点没活过来。”
说着说着,柳如烟便转喜为忧,抹起眼泪儿来。
柳如烟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格,被袁惟寅惯的四十多岁了还跟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不过性格却是可爱得紧。
袁瑞鸿童言无忌,说道:“阿姐,你落水之后,可是鸿儿把你救上来的?”
袁清菡一听便乐了,他那三脚猫的游泳技术,还是她教的,自己游着都费劲,还能把她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救上来?!
袁清菡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真的吗?鸿儿这么厉害啊?!”
袁瑞鸿脸一下就红了,用肉肉的小手揉着肉肉的脑袋,虎头虎脑地说道:“其实准确地说也不是鸿儿救的,是一个叔叔救的,不过鸿儿可是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那个叔叔才来的。阿姐,你知道吗?那叔叔长得凶神恶煞的,都要吓死鸿儿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带着怒意说道:“不过那个叔叔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
袁瑞鸿用煞有介事的语气,说道:“他还亲了阿姐呢!登徒子!”
袁清菡红了脸,说道:“你说什么?!”
袁瑞鸿还想说什么,被柳如烟打断了,说道:“菡菡,别听鸿儿瞎说,人家那是为了救你,权宜之计,莫要这么不知变通。”
袁清菡点了点头,正想问那位救人的“叔叔”长什么样子,门口的刘妈突然说道:“老……老爷,您回来了?”
袁清菡慌忙抬起头来,却看到门口已经空空如也,哪还有半个佣人的影子。
袁惟寅为人严肃,不苟言笑,虽然没有训斥过人,但是骇人的神情让府中的佣人避之不及,所以刘妈一说完,佣人们便做鸟兽散。
袁清菡含笑看着袁惟寅走了进来,刚才喜悦的泪水再次充盈眼眶,她以为再也不会唤出那个称呼,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
“爹爹。”
袁惟寅“嗯”了一声,背着手走到床前,用手探了探袁清菡的额头,停了一下,说道:“还好没发烧。你这孩子,怎么还能落水了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柳如烟不悦道:“你看看你,孩子刚醒过来,你就这般训斥,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
袁惟寅的神情立刻松动了,说道:“夫人,莫怪,为夫不说便是。”
袁清菡咯咯笑了起来,他这个爹爹啊,就是一个纸老虎,到了娘亲面前,一点儿威风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柳如烟也是一个审时度势的,当看到袁惟寅是真的生气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会插嘴的,因为她也怕引火烧身。
但是大部分情况,她都是可以恣意妄为地惯孩子的,所以袁惟寅在袁清菡闯祸之后,经常对柳如烟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柳如烟这时候把脚一跺,便嘤嘤哭起来,袁惟寅只能对袁清菡说道:“去去去,去墙角面壁思过去!”
然后便搂着柳如烟去他们的房间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哄:“夫人,你莫要生气,我这不是被气昏了头吗?”
柳如烟嘤嘤嘤:“气昏了头,就可以拿我撒气吗?合着你娶我就是为了拿我撒气的?!”
袁惟寅一个头两个大,说道:“冤枉啊,夫人!”
……
此时袁惟寅看到袁清菡幸灾乐祸,推了她脑门一下,说道:“臭丫头,笑什么笑?!”
袁清菡立刻苦着脸,扯着柳如烟的衣角,说道:“娘亲,爹爹打我,我脑袋好疼啊!”
柳如烟立刻对着袁惟寅一阵排山倒海:“你今天又被朝中的老迂腐气着了是不是,他们给你气受,你就撒到孩子身上是不是?!”
袁清菡趁他们“秀恩爱”的功夫,向袁瑞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和绛珠一起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