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魔,如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带着这颗价值千金的项上人头,你怎么敢在此地出现的?”
镖师那边,领头的汉子咧着嘴大笑道,手指摩擦着腰间的大刀,仿佛瞬时之间,这把凌厉龙牙便会露出锋芒。
那被唤作甄老魔的老人缓缓将豆芽丝放入口中,微微咀嚼,而后淡然开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聒噪。这江湖,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镖师首领怒目圆睁,手中大刀微微颤动,“甄老魔,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等虽算不得江湖绝顶高手,但为了江湖大义,也要将你这魔头斩于刀下。”
老人冷哼一声,“江湖大义?哈哈哈哈,这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何来大义?你们不过是为了那所谓的悬赏罢了。”
去年冬天,平安镇唐家上下五十余人,惨遭灭门,今年春节,落花巷一整条长巷人家,皆殒命于梦中,朝廷追拿凶手已久,最终将目标定在了江湖上一位凶名赫赫的甄姓老人身上,并为他取名“甄老魔”。
据说老人生性嗜杀,虽所学武功杂乱,可凭借着一身杀力,取过两位五品武者的项上人头。
那桌镖师并非特地追杀老人于此,只是“甄老魔”此名在平安镇一带实属太过赫赫,他们正巧走镖于那地,故而对老人的画像,有所了解。没想到这个武学估摸着五品巅峰的老魔,敢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泰行山附近,也算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名年轻镖师按捺不住,挺剑而出,“魔头,休要巧言令色。你犯下的罪孽,天理难容。今日我等便要为江湖除害。”
那年轻镖师剑势凌厉,直逼甄老魔而去。甄老魔却依旧稳坐如山,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在剑即将刺到他身前的瞬间,他轻轻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劲涌出,直接将年轻镖师震飞出去。
那位年轻镖师倒在店内的一张木桌上,体内凝聚至巅峰的气息随着木桌的碎裂而崩坏开来,店小二早已躲藏至二楼,如今正在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哼,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也敢来挑战老夫?”甄老魔冷笑道。
镖师首领见状,大喝一声:“大家一起上!”众镖师纷纷挥舞着武器,向甄老魔攻去。一时间,店内刀光剑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一堆镖师的武学造诣,大抵在八品至六品,面对估摸着五品巅峰的甄老魔,其实很难取胜。
但巧就巧在,甄老魔修为不在巅峰。
大义在心头,悬赏在手边,故而这队古道热肠的镖师们借着此巧纷纷愿意出手。
金石相交之声震耳,甄老魔却丝毫不惧,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动,轻松地躲避着镖师们的攻击。同时,他不时地出手反击,每一次出手都让镖师们手忙脚乱。
“弟兄们,别害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一个眼睛边有一道长疤的汉子高声呼喊道,鼓舞士气。他已看出,甄老魔虽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次重伤己方镖师,都未将其杀害,所以那老魔,定然是要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以逃跑为先的。如此这般,他举起手中大刀,宛若《塞上诗》中英勇的将士,奋勇向前。
甄老魔在心中暗暗骂娘,他本以为,逃到此地,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他也可以稍稍歇息那么几天。前段日子他在深山之中被一位四品剑士追杀,险些丧命,幸好那剑士不同于缥缈宗之剑修,虽善攻伐,可身上没有一件防御的护甲或法衣,又缺乏搏杀经验,被他找到了一个空隙,杀死了那位四品剑士。可他受的伤也不轻,所以就近来到了此处小村庄,调养生息。
愤怒至极的甄老魔一边应对着镖师们的攻击,一边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他的身形愈发鬼魅,在狭小的店内如同一道黑影,忽左忽右,让人捉摸不透。每一次出招,都带着强大的气劲,震得桌椅板凳纷纷破碎。
小笼包店内,甄老魔的气机是汤汁,他自身是肉馅,镖师们需先倒出汤汁,才能夹住肉馅。
店内的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在气劲的冲击下微微颤抖,仿佛也在为这场激战而心惊胆战。
“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甄老魔怒喝一声,手中招式更加凌厉。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在此久战,否则伤势一旦加重,便更加难以逃脱。
就在这时,甄老魔突然看到了店门处的一个破绽。他身形一闪,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店门冲去。镖师们见状,连忙阻拦,但还是慢了一步。
甄老魔冲出店门,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店外的街道上,为数不多的村民纷纷躲避,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老人。风在他耳边呼啸,仿佛在催促他赶紧逃离。远处的天空中,几只飞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镖师首领气得跺脚:“可恶,让他给跑了!”
“追!”
一声令下,镖师们身形如箭,冲了出去,只留下这百年老店的一地狼藉和几位因重伤而不便行动的镖师们善后。
“老板,莫要担心,俺们会赔偿的。”
一名在战斗中伤到腿脚的汉子悻悻然笑道,安抚着惊恐万分的老板。
他们没有缥缈宗弟子那样仙气飘飘,却有着不输他们的侠气。
“你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吧?”
在一处小山头上,陈逸缓缓蹲下,捋开青衫,毫无风雅气度,向身边的许诺询问道。
许诺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丢脸的,于是闭嘴,点了点头。
“想不想当大侠?”
陈逸笑着说道。明明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江湖上的大侠,出门游历仅仅半年,习得剑术仅仅半个月,可这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却有着难以言述的可信度。
许诺又点点头,小脸因奔跑而有些微红,像一颗动人的树莓,白云心系之,花草怜之。
“一会儿这条路上要是来人了,我说上,你便出剑,但是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了那人,但是将其打晕。”
陈逸这句话,让许诺感到迷迷糊糊的。
“来的人是坏人吗?”她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
陈逸将目光锁定在那条小路,他的双手虽无剑,可袖口隐隐约约漾着一些剑气,似乎随时随地可以张掌取之,化作飞剑。
“那你为什么不出剑?”
“我没剑啊......”
许诺不说话了,好像再这样聊下去,会显得自己很笨。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后知后觉的许诺有些不开心了,她刚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嘴边的油水。
嗯,看在小笼包的份上......
许诺也学着陈逸的模样,蹲在小山头上,除了她清新脱俗的长相,她好像便于那些民间故事中的女剑仙没什么关系了,要是被人认成女土匪,好像也不奇怪。
“来了。”
陈逸袖口微动,似有一根丝线系于脉搏处,连接着“病人”的脉搏,当此处气机异变时,他便能察觉到不对劲。
也正是在这两字落于地面时,许诺出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