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你这是......”
在银针刚刚扎入谢飞星体内之时,他还有些戒备,可转瞬而来的清凉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那股清凉感,对自身大有裨益。
所以尽管心有疑惑,他也没有出手阻碍。
事实上,有陈怡在陈逸身边,谢飞星根本拔不出那柄佩剑。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追云?”
陈逸的话语,让谢飞星一怔。
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路为何物的?
“既然想要追云,就要让自己成为皓月,一路上的荆棘坎坷,权当是连夜雨时头顶的乌云,不足为惧。他人若也想追云,那就让他们明白,闲杂人等皆为微小繁星,而皓月之辉,无人能与之争。”
陈逸的这套话语,给谢飞星听的一愣一愣的。
“陈兄所言甚是......”
莫名的窘迫让谢飞星涨红了脸,以至于让他差点忘了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路”这件事。
“我是个医师。”
“很厉害的那种。”
陈逸这两句话,直接把谢飞星的怀疑打消了。
怪不得,我就说嘛,怎么一下子感觉那么清爽。
黄纤云在楼上疑惑地注视着交谈中的两人,要是她知道自己的谢郎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一个人,肯定会骂他一句笨蛋,然后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伶牙俐齿地询问陈逸一些琐碎的问题。
可是谢飞星就是谢飞星。
他非但没有怀疑,还很感谢地抱住了陈逸的肩。
“谢陈兄医治,下次请你吃牛肉面。”
一想到刚刚对方那番有关“追云”的言论,谢飞星心中便豪情万丈。
他甩了甩手腕,好像是比之前轻盈些。
陈逸问道:“你是不是每次想要施展自己的‘路’时,都会有副作用,剑气反噬,严重时甚至握着剑柄都感觉有万剑刺掌?”
“我靠,你怎么知道!”
谢飞星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忘记了称呼。
“以后那副作用就会小些了。”
陈逸收回了银针,带着笑说道。
“你先前太过于紧张了,正是因为害怕失败,有所顾忌,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可你选择的这条路,本就是要抛开顾虑,一往无前的。所以你的道心不稳,在运用自己的路时才会伤及本源。”
陈逸这一番话,对谢飞星来说可谓是醍醐灌顶了。
“把你的手给我。”
谢飞星没有拒绝,傻傻地望着陈逸,将手伸了出去。刚刚陈逸的话语,对他来说太过重要,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但他心里明白,这个公子说的无一不是真话。
“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朝着云彩的方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吗?”
谢飞星呢喃着那些他以前从没思考过的问题,在以前,自卑的情绪萦绕在他周围,在他踽踽独行的路上设下了不少障碍。
可今天,有人告诉他,要无视那些障碍,一往无前,才有资格追云。
这无疑是在帮他拨开乌云,望见那繁星璀璨的银河和若隐若现的鹊桥,以及那位姑娘。
谢飞星身边有淡淡的灵气骤现,似大道神韵,同为剑者的陈怡感受的最明显。
陈逸这番话,拉了谢飞星一把,让他走回了自己的“正路”!
而也正是在这时,陈逸将一些粉末抹在了谢飞星的虎口上。
“以洋金花为主研制的药材,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副作用的麻药。”
陈逸贴在谢飞星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个土法子,但是够你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陈逸“嘿嘿”一笑,在最开始提剑的那会,他也是这么做的,有些偷懒,但是他是个医师嘛,医师就要有医师的练剑法子!
“高啊!”
谢飞星这回是真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
“陈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待在下赢下这场比武招亲后,你一定要赏脸来吃我们俩的喜酒!”
陈逸原本想要摆手,但望着那个小剑士满脸的喜悦,想了想,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别傻笑了,看看台上吧,你的情敌要出手了。”
陈逸用下巴指向比武台,刚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场比武已然结束,而下一场比武的双方已经站到了台上。
其中一人,便是那白衣少年郎,宁帆。
陈怡也在这时纵目比武台,莫叔叔的话语,她定是记在心间。
而且就看台下那欢呼声,就能知道,这个白衣公子在青玉城中名声有多好了。
谢飞星咬咬牙,他也很敬佩这个像极了一个读书人的宁公子,可是今天,迎娶黄纤云的人只能是自己。
在二楼的黄纤云看到宁帆出场,只是侧目望了一眼谢飞星的方向,见那个傻小子如她所料满眼不甘,便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宁公子人不错,长得帅,脾气好,而且家境夯实,与咱们家也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你不考虑一下?”
黄煜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家女儿的反应,见女儿如此表态,也是没忍住,插了一嘴。
不过,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知道了女儿的回答。
果不其然,黄纤云先是撒娇似的埋怨了一声,“爹......”
然后就是那黄煜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的话语。
“谢飞星为人淳朴善良,没生在书香门第家,却有如此品性,才更为珍贵嘛!”
“而且,那个什么宁公子看着弱不禁风的,一看就不如谢飞星那么能打!”
“六品的剑士哎,咱们黄家家大业大的能找出一个六品的剑士吗?你就偷着乐吧!”
青玉城三大世家,也就只有黄家大小姐敢这么对自己的父亲这么说话了。
比武台上,宁帆白衣飘飘,提剑而立,而对面之人,手拿大刀,断眉怒目。
这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台下观看比赛的女子们都清一色地支持那位原本口碑就极佳的白衣公子。
“肤浅。”
谢飞星嘟囔一句,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声:“加油,刘宗。”
“谦逊”公子宁帆,对战断眉刀客刘宗。
陈怡一扫而过,便把那两人的境界都摸了个透。
宁帆的境界她在前些天感知过,大抵在六品左右,和谢飞星相同。对面那个长得不是很友善的男子,境界撑死了也就八品,在陈怡看来,这场比试根本没必要。
等等,武者,应该用境界这个词吗?
新一代修行者中最妖孽的女子,此时也是有些以象眼看蝼蚁了,无心伤及了。
在人声鼎沸的比武台正中心,新的一轮比赛悄然拉开了帷幕。
“开始!”
当这两个字响起的时候,宁帆的笑脸一下子转变为了认真的神情,他双目如炬,紧紧地盯着对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才是“谦逊”。
陈怡目不转睛,虽然宁帆各个方面都不如她,但是他在此时散发出的“势”,让人不容小觑。
“见笑了。”
伴随着宁帆的话音落,他整个人如鹰隼般射出,一条淡淡的大道在他的脚下生花,道路上铺满了书页。
整个比武台被他的大道所填满,有一道道虚影时不时显现抢据了台下人们的视线。
“我靠,那是什么啊!”
“那是‘路’吧,宁公子年轻有为,走出了自己的‘路’啊!”
“哎,你们看,那个虚影,像不像正在读书的宁公子。”
人群议论纷纷,谢飞星也跟着紧张起来,一旁的陈怡凑近陈逸身旁,小声地为他解释道:“场上的虚影约十五道,有三位是正在读书的宁帆,有五位是正在练剑的宁帆,有四个宁帆围坐正在论道,还有三个宁帆在闭目冥想。”
别人或许看不清,但台上的一切,陈怡都能够看清。
陈怡美目中异彩流动,纵然她境界如此高深,可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路”,见年纪相仿而修为不如她的一个人走出了如此深远的“路”,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触。
场上没有写着“谦逊”,却处处都是“谦逊”的意韵。
“原来这就是莫叔叔让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吗?”
陈逸喃喃自语,透过他清澈的双眸,除了那五位练剑的虚影他看不清,其余的宁帆虚影,在陈怡提醒了后他都已尽收眼底。
这也侧面描绘了陈逸的悟性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