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风萧瑟,刺骨的寒风灌满了船帆。
刘禅独自立于船头,他能清晰感受到,脚下这艘楼船正在疾速航行。
船舷劈开水面,激起浪花道道,在阳光下闪耀着点点金光。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贾诩不知何时竟捧着一卷竹简,在不远处的船楼上大声朗读着。
刘禅循声望去,看见了贾诩。“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一部《孙子兵法》,莫非是他随身携带?”
这卷《孙子兵法·势篇》,刘禅小时候是读过的。
大致就是讲,如何利用形势。
凡事要顺势而为,借势而进,造势而起,乘势而上。
刘禅心中闪过一幅幅记忆,其中有他的阿父刘备、相父诸葛亮等等,他们一个个明知难为而为之,逆势而上,矢志不渝。
他突然想起师傅史子眇曾说过的话:“修行之路,乃与天争锋,自当逆天而行,纵是满途荆棘,亦要道心如一。”
“天地皆有势,而势在人为!”
想到此处,刘禅突然顿悟,他脑海中前世的、原主的记忆竟再次融合。胸前那道月牙形印记,也突然亮起一道耀眼而炙热的红光。
刘禅只感觉胸前一团火热,一道灵蕴夹杂着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印记处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顿时席卷全身,澎湃的灵力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啊!”刘禅再也忍受不住,极其痛苦地叫出声来。紧接着,他倒在船甲板上,整个身躯弯成了弓型。
“殿下!”有亲卫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过来搀扶。
“好烫!”
“快将殿下抬到舱内!”甲板上瞬间围满了人群。
不远处的贾诩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如今,他虽然可以随意在船上走动,但他身后却多了几名形影不离的护卫。
“弘农王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难道跟老夫读的那篇文章有关?”贾诩感到不可思议,但他内心却隐隐觉得,这两者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
刚才那一幕,贾诩看得很真切。弘农王背对着他,身边并无一人,在听完他读的《孙子兵法》后,就痛苦地倒地了。
“太奇怪了,或许弘农王只是碰巧犯病了吧!”贾诩带着心中狐疑,踱步返回了船舱。
其实贾诩猜的没错,正是他那一卷兵法,令刘禅心中顿悟,才引起了这一连串异象。
另一处船舱内部。
何太后正焦急万分:“吾儿怎么就突然病了呢?”她有些想不通。
“难道是晕船?或是水土不服?”
唐姬也心有不安,说道:“太后,殿下得身体越来越烫,定是染上了风寒!”。
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刘禅,正由她悉心照顾着。
“怎么办?这船上也没有医官。”
“太后,小女略懂些医术,或许可以试试。”何太后身侧的侍女,突然开口说道。
何太后转身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蔡琰。
“你?”何太后一脸犹豫。她有些不信任蔡琰,毕竟她之前强行扣留蔡琰、王盛两人作为侍女。
何太后有些估摸不透她们的心思,不敢冒险。
“文姬妹妹,快帮帮殿下。”这些天以来,唐姬倒是跟蔡琰、王盛两人混得熟了,几人之间还以姐妹相称。
其实对于何太后和弘农王的遭遇,她们也很同情。
“请太后准许文姬妹妹为殿下治病!”唐姬转而恳求何太后。
何太后看了看两人,又十分担心儿子的病情,最后只好点头同意了。
“快去准备一桶水,不能太热,也不宜太凉。”蔡琰观察了刘禅的情况,觉得当务之急应该给他降温。
其实蔡琰的医术也不入流,只因她小时候病的多了,又自学过一些医学典籍,稍微比其他人强点。
少顷,木桶和温水都被准备好了。
在侍女环儿和蔡琰的帮助下,唐姬将刘禅抬进了木桶之中,又将温水淋了上去,直至漫过刘禅的胸膛。
“咦,殿下胸前怎么多了一道印记?”唐姬觉得有些奇怪。
咕!咕!水桶里的水仿佛沸腾了一般冒着白泡,且越来越多。丝丝热气从水中蒸腾而出,正往船舱里弥漫。
此刻,刘禅的体内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灵气冲破任督二脉,在体内奔腾,不断地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淬炼着他的每一块骨肉。无数滴黝黑的黏液,从他肌肤上缓缓渗了出来,把水都染成了浑黑色。
众女顿时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典籍中记载的洗体伐髓?”蔡琰在远古书籍中见过这样场景。
此时,刘禅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旋被引导着,在他丹田内逐渐成形。
他突然睁开双眼,从木桶里站了起来,浑身上下传来一股蓬勃的力量感。
“禹王诀!”刘禅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部功法的名字。但他还没来得及研究,就被一声惊叫打扰了。
只见蔡琰掩着面,略带羞涩地跑出了船舱。刘禅低头看向自己赤果的上半身,顿时明白了什么。
“殿下,你可吓坏臣妾了。多亏了文姬妹妹的帮忙,才将殿下救醒。”
“嗯,本王日后定要好好感谢她!”刘禅朝舱门方向看了看,颇有些感激地回答道。
“还请殿下先更衣,免得受凉。”唐姬接过侍女环儿递过来的衣衫,亲自为刘禅擦拭更衣。
此时的刘禅已脱胎换骨,不管是力量、智谋还是悟性,都之前提升了很大一截。他已筑基成功,顺利踏入炼气期,也从一介凡人彻底蜕变为修炼者。
当刘禅穿戴整齐出现在眼前时,唐姬不禁看呆了。她能感觉到刘禅的变化,但具体是何种变化,她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夫君似乎比以前更加俊朗了。”唐姬脸颊俏红地说道。
“哪里更俊了?”刘禅将唐姬搂入怀中,低声问道。
唐姬顺势依偎在刘禅的胸前,似乎又担心刘禅有进一步的举动,于是转而说道:“太后也很担心殿下您。”
“孤这就去拜见母后!”
刘禅也怕自己按耐不住,以至于影响了军心,毕竟几百号人都挤在这船上。
……
船过官渡,向着东郡濮阳驶去。
东汉的黄河经濮阳、聊城、高唐,在利津汇入渤海,与后世的河道大不相同。
濮阳是东郡的治所所在。太守唤作桥瑁,是名臣桥玄的族侄。
桥玄在汉灵帝时期颇受重用,曾官拜司空、太尉,位极人臣。桥玄去世后,桥瑁被大将军何进推荐为朝廷要员,曾担任过兖州刺史一职。在几代人的苦心经营之下,桥氏一族也算得上是濮阳的名门望族。
五日后的清晨,刘禅的船队已抵达濮阳城外十余里的王景庙。
伍孚领骑兵走的陆路,先于他们抵达濮阳,也提前半日将船队的行程路线告知了桥瑁。
天蒙蒙亮,濮阳城南渡口已是人声鼎沸,旌旗飘扬。
渡口处,桥瑁正领着一众官员翘首以待,准备迎接何太后和弘农王。
“太后不是在洛阳城吗?怎么跑到了咱东郡来了?”一位武将打扮的英俊青年忍不住心中疑惑,问向他身旁的桥瑁。
“自然是因为董卓了!”桥瑁密切关注着洛阳城的一举一动,对董卓进京以来发生的大、小事情知道得不少。
“这兖州,世家大族多了去了,何太后为何不去他们的地盘?”此人正是桥瑁的胞弟——桥蕤,字德茂,目前在东郡担任校尉一职。
“德茂休要多言,我桥家深受皇恩,如今何太后和弘农王有难,自当倾力支持!”桥瑁低声训斥道。
桥蕤低头不再言语,他只是觉得桥氏的实力有限,恐怕伺候不了这两尊大人物。
不久后,太阳东升,河雾逐渐消散。
“兄长请看!”桥蕤指着西边的河面。
只见江面上依稀能看到三艘楼船,悬挂着白帆和旌旗,正朝这边驶来。
眼看濮阳渡口就快到了,刘禅走进船舱,去请何太后。
楼船顶层的区域,如今被隔离开来,作为女眷专用的活动场所。
“禀母后!濮阳城到了!”
何太后坐在船舱正中,脸色有些苍白。这几日以来,舟车劳顿,令她有些晕船。
唐姬等人也跟太后住在一起。因为之前的帮忙,何太后对蔡琰、王盛两人也热情了许多,少了几分颐指气使,而多了几分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