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黄英看一眼容泽,目露了然。
齐昭虽然是长辈,却和她年岁差不多,星河湾和水岭离得不远,附近就一个私塾,两个人启蒙时,确实可能同窗。
俩人小心不碰折枝头,把长成的青椒,挑着颜色浓绿的,一篮子一篮子摘下,再装到藤筐里。
青椒大多种的分散,土地还有些泥泞,俩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挑着才把大的长的,足足摘了三四十斤,才罢手。
路还没有晾干,容泽把旧盖毯拿出来,罩在藤筐上,俩人分工合作,把鸡鸭猪都喂的饱饱。
薛黄英拿出扁担,容泽锁门,俩人一路到了村口。
好在这会儿天尚早,汉子们去了地里忙活。
妇人们在家里忙活早饭,这会儿村口倒是没什么人。
俩人出了村子,直奔镇上,穿过草市,径直去了云起酒楼后院。
帮工的大娘婶子正在清洗蔬菜,见到二人,忙招呼二人进去,又忙去唤大掌柜。
朱掌柜来的很快,笑容满面,很是关切问俩人吃没吃过早饭。
“咱们路过草市,吃了两个包子,朱掌柜您贵人事忙,咱们就不打扰了,青椒都在这里了。”
容泽掀开旧盖毯,露出水灵灵,翠汪汪的两筐青椒。
朱掌柜看的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一根,“咔嚓”一声,青椒断为两截。
他轻轻嗅了嗅,一股辛辣味儿直冲鼻腔。
“阿嚏!阿嚏!”
朱掌柜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对青椒冲鼻的辛辣味儿,十分满意。
很快,小伙计拿来秤,片刻后,两筐青椒就秤的清楚明白。
大师傅吆喝徒弟把青椒搬进大厨房,几人又秤一遍两只藤筐,大掌柜也没用账房,一阵算珠拨动,朱掌柜开始报账。
“扣除筐的重量,两筐青椒一共38斤,供六百八十四个大钱。”
他把算盘一横,让二人瞧的清楚明白。
薛黄英看一眼错落有致的算珠,笑道:“大掌柜打的一手好算珠,自然是不错的。”
大掌柜听的高兴,抚了抚胡子,冲身边小伙计道:“去账房拿六百八十四个大钱,待会儿我去和账房核账,再把我桌子上的那只荷包拿来。”
伙计应声而去,很快拿来七串铜板,和一只锦缎荷包。
朱掌柜把铜板递给容泽,指着明显小的那串铜板道:“非是我和账房抠门,没与你们凑个整,咱们月底要盘账,厨房采买,工人工钱,各色开销收益,都要对上账。”
容泽捧着沉甸甸的铜板,温声道:“大掌柜言重了,在其位谋其事,上行下效,这是大掌柜的职责。”
对于容泽没把他的好意当成理所应当,朱掌柜十分欣慰。
他把荷包同样放进容泽手里,道:“你们那日送的青椒,大师傅照着你们说的,给老夫人献的菜色,她老人家很是喜欢,这两日顿顿少不了辣椒,如今胃口已打开许多,这是咱们老爷夫人给的谢礼。”
容泽闻言忙谢姚员外和姚夫人的善心,又说都是大师傅的手艺,他们无功不受禄。
大掌柜笑道:“拿着吧,这是我们老爷夫人的孝心,咱们老夫人就爱这一口辣,你们若是真过意不去,若它日有了新菜谱,做上一道与我们老夫人尝尝味儿即可。”
“那成,你们老爷夫人孝心满满,老夫人也是宽慈有福气的,难怪云起酒楼能日进斗金,有这些的当家是,家业何愁不兴。”
薛黄英笑眯眯看着锦缎荷包,开口就大夸特夸姚家上慈下孝,母慈子孝,姚老夫人福气深厚,儿孙个个孝顺的不得了。
朱掌柜闻言,笑的更是眉梢都开出一朵花儿。
拿着藤筐从酒楼后院离开,路过一家早餐铺子时,俩人没在抠抠搜搜,直接点了三笼小笼包,又要两碗面稀饭,吃的肚皮溜圆。
小笼包又暄又软,里面的肉馅还流着汤汁,俩人吃的十分满足,喝下最后一碗鸡蛋稀饭,已经撑的肚皮溜圆。
“走吧。”
俩人刚走出镇子口,薛黄英就迫不及待把荷包拿自个手上,拉开束口袋绳子,往手心一倒。
赫然是两枚银闪闪的小银锭。
她今年为数不多摸银子,好像都是因为姚家。
姚家可真是她的贵人。
她掂量着手中银锭的重量,心里照例是对姚员外和员外夫人大方的感谢。
将心比心,她能做到不属于自个的钱她不碰。
她还真做不到视银钱为粪土,如姚员外夫妻一样,把家里银子赏给不认识的人,哪怕她腰缠万贯,她也舍不得。
“两个加一起有二两银子。”
小小两枚银锭立在掌心,阳光下,散发出迷人光芒。
今儿进账二两六钱多银子,其中二两得来的全不费功夫。
俩人心里十分欢喜,走路都虎虎生风。
及至踏过石板桥,薛黄英和容泽才敛起笑容。
饶是如此,村人们看见薛黄英扁担两头的藤筐,还是受了好一番刨根问底的盘问。
“瞧英娘累的,这是一早就出去了吧,是去水岭收拾庄稼吗,快些和容泽回去吧,待你闲了,咱娘们儿再说话。”
刘寡妇打了个圆场,把俩人一杆子支回了家。
恰好长胜婶也在乘凉的人群中,又是跟着打圆场,又是别开话头,很快,就没人抓着二人挑粪施肥,为啥藤筐干干净净的事儿。
回到家,俩人都累够呛,这会儿也不热,俩人也没忙着进灶房做饭。
刚歇过乏,四头猪扯着嗓子就叫起来。
这几个月的喂养,嘴再不是饿了渴了哼哼唧唧的小猪仔。
它们同以前这座猪圈出栏的前辈一样,不管是饿还是渴,首先就是扯着嗓子不停吼叫。
容泽要去喂猪,被薛黄英制止了,她三两下泡好一桶猪食,搅和搅和,就往猪食槽里倒。
看着几只猪挤挤挨挨在猪食槽边进食,不由眉头微蹙。
看这几只猪的长势,各个膘肥体圆,原本尚算宽敞的猪圈,如今瞧着颇为拥挤。
是时候再垒个猪圈了。
只是修在哪儿呢。
还没等薛黄英琢磨出个地方,院门倏地被敲响。
门一打开,一个不速之客,正挎着篮子,神色紧张站在门口。
“大嫂,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