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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黄英和容泽担水浇水。

对村口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等到二人把山椒树都浇完,天已经擦黑。

俩人也没急着走,直等到天色黑透,外面再不闻妇人喊孩子吃饭的声音,方把木桶放进灶房,卸开院门,走了出去。

俩人挑着暗处走,借着柴垛遮掩,一路行到村口第二排,最东边一户人家院墙后。

两人贴着东屋侧墙旁边的旱厕藏身,隐隐约约的,从土坯墙缝隙里,传出妇人尖锐的咒骂声。

这声音一听就是冯氏,虽然听不真切,用脚指头猜,也知大概是骂他们和死去的容树和陆氏。

“他家养狗了吗。”

薛黄英凑近容泽的耳朵,小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扑到耳朵上,酥麻又热烫,又想避开,又舍不得这突然的亲密。

“有狗吗。”

见容泽不搭理自己,薛黄英又紧近一点,声音依旧小小。

“没,没有。”身边人让开,容泽自在的同时,心头涌起失落,耳朵的酥麻犹在,他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你在这等着,我去引个人出来。”

薛黄英说完,踮着脚尖就往前冲去。

“你引人干嘛。”容泽伸手拉住她。

“套头揍一顿。”说完,薛黄英瞧着空荡荡的手,有些遗憾,准备不够充分,出来时,忘记拿麻袋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外衫,要么,拿衣裳套头,凑合打一顿!

容泽不知道这会儿时间,她脑子发散这么多,他扯住薛黄英,道:“先不打。”

说完,他就往怀里掏东西,借着朦胧月光,薛黄英就看一根筷子长的芦苇杆子露了出来。

这是要干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容泽踩着石头,上了屋后旱厕顶上,又从旱厕顶上,爬到房顶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薛黄英从来都不知道,容泽身手这么灵活。

容泽的小心在屋顶上移动,薛黄英认真留意周遭的动静。

约摸一刻钟后,容泽顺着旱厕的屋顶,轻巧跳下来。

“成了,待会儿进了院子,把公鸡杀上三个,母鸡杀上一个,做出啃咬而死的痕迹。”

薛黄英闻着他手上若有若无的淡香,知道那怕就是迷药了,她忙屏住呼吸,离容泽远了点。

别事儿还没办,她再给放倒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两人又等片刻,直到再没听到咒骂声,和耳房传来的啪啪声,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俩人贴着墙根,走到围墙最低处,助力一跃,攀上墙头,几个动作后,二人就跳进了院里。

鸡笼在前院,倒是不用费心找,七八只鸡有公有母。

一阵鸡咯咯喔喔乱叫后,终于逮住三公一母四只鸡。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起。

二人一惊,手里的鸡差点没握住,转过头,就见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走出来。

“大嫂。”

“阿泽,果然是你。”

柳氏扶着门框,站在西屋门口。

薛黄英和容泽各抓两只鸡站在院子里,两方碰面,一时都沉默下来。

“大嫂怎知是我。”

容泽抓住鸡,上前几步。

“方才的香味,我在婶子去后的有天夜里闻到过,那日家里遭了贼,公婆的头发也被贼人剃了个干净。

方才仿佛又闻到那香味儿,我就蒙住了鼻子,所幸吸的不多,那日我就猜,这人一定是你。”

容泽看着柳氏,眼里带着警惕审视,声音压的低低:“大嫂等我进来,是要捉贼吗。”

薛黄英也戒备起来,一步迈到容泽面前,直视柳氏。

柳氏轻轻一笑,淡声道:“你那日是来拿赃款,我今儿若是捉贼,岂非对错颠倒。”

她伸出手,道:“烦请把鸡的脖子拧断,给我。”

薛黄英虽不知她搞什么鬼,思量几息,还是依言把四只鸡脖子都拧了个干净,原本,这也是容泽想做的事。

看着扔在脚边的四只鸡,柳氏呵呵轻笑,她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

颤着手,递出去:“一事不烦二主,再帮我找个算命瞎子或者神婆,把钱给他,让他来我家说一句话,就说我沾染邪气,阴气入体,留家里久了,恐不利老房。”

薛黄英和容泽对视一眼,都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嫂可知,这话传出去,容家再没你立足之地。”

冯氏本来就不喜柳氏,当年容根说亲事时,她就忌讳柳氏年幼丧女,说是无亲娘教导,恐没教养。

还是容根极力坚持,非柳氏不娶,这才成婚。

“无妨,我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既她如此说,容泽也就止口。

薛黄英接过钱袋,把铜板倒出来放在怀里,空的钱袋仍旧还给柳氏。

“大嫂希望神婆和算命瞎子何时来。”

“明日午时。”

“说完,她深深看两人一眼:你们回吧,记住,今晚你们没来过。”

“嫂子的要求说完了,如今该我说了。”

柳氏听见,脸上一点异色都无,月光朦胧,遮蔽了她眼里没藏好的警惕:“你说。”

“嫂子明儿恢复神智后,记得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如此后面容德和冯氏有个好歹,那也是他们无德招致报应,不与他人相干,更连累不到嫂子身上。”

柳氏心头一震:“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成,这事全是他们贪婪所起,怪不得旁人。”

薛黄英和容泽对视一眼,转身往黄泥院墙走去,俩人从院墙往下跳前,回头又看一眼柳氏。

只见柳氏脚步虚浮走到几只死鸡旁,拿起一只犹在扑腾的公鸡,对着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月光下,薛黄英仿佛看到她染血的唇,和公鸡垂死奋力挣扎的声音。

她心里一寒,从院墙跳了下去。

整个大房,不管是难缠的冯氏,还是难搞的冯二妮,哪怕是容德父子仨,都比不上柳氏的这股狠劲。

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出了水岭,俩人说起这事,也琢磨一番。

“她该不会想着装疯吓唬冯氏吧,借此逼迫冯氏几人什么。”

“大差不差,大嫂这几年过的并不开心,冯氏刁钻刻薄,冯二妮又是冯氏的娘家侄女,更是出了名的懒馋奸滑,她想借此寻个出路再正常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大嫂即便有什么谋算,若容根不配合,就失败了一大半。”

“容根会配合吗。”

“不知道,当年他俩成亲时,我不过十岁,听说容根赶集碰见大嫂被小混混调戏,他打退了小混混,也瞧上了大嫂,回来就同冯氏闹,让去大嫂娘家提亲。”

“这么说,容根心悦大嫂,想来八成会以大嫂为重。”

容泽笑笑:“这事明儿就知,说起来,你仿佛很欣赏大嫂。”

薛黄英亲昵的牵住容泽的手,月色比村里时更亮,两人相依走在田间小道上,麦田朦胧悠远,夜风拂在脸上,天地都格外澄净。

她笑道:“因为我瞧你似乎不讨厌她,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她折腾冯氏,与咱们殊途同归,且她境遇堪怜,心性又坚韧,这样的人,谁能无视呢。”

容泽一怔,没想到原由里,竟还有自己。

他心里一暖,旋即莞尔。

欣赏心性坚韧之人吗,容泽握住薛黄英的手,缓缓收紧。

也许,你只是在柳氏身上,看到曾经那个身处困境、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