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儿,跳跳走吧!”容墨朝秦箬和秦跳跳招了招手,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嘴角含着笑意。
和刚刚那个满面寒霜的人,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
秦箬上前和谢老夫人道别之时,秦跳跳拉着容墨的手,喊了一声“师尊”,又悄悄和他耳语了几句。
片刻之后,容墨走上前站在谢老夫人面前,缓声开口。
“你倒是个好样的,司锦容有你这样后辈,倒也没有丢她的颜面。”
谢老夫人闻言眼眶微红,知道容墨是大盛开国女帝的师祖,她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关于开帝先祖的,她自幼便耳熟能详。
女帝打下了大盛江山,开科举,创女学,倡女权。使得大盛成为四方敬仰的强国。
女帝的举措让无数女子从此得以走出闺阁,参与朝政或是投身商贾、医术、文学等领域。
更留下“女子亦可顶天立地”的豪言壮语,激励了无数大盛的女子。
然而时至今日,从她父皇那一代开始,就似乎渐渐偏离了先祖的初衷。
皇权斗争日益激烈,女子地位一落千丈。
年轻之时出对于开国女帝的崇敬,她对大盛满腔热血,一心要改变大盛的现状。
因此十五岁就央着她的父亲,也就是先帝上了战场,到二十五岁因为受伤严重,才不得已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她这一生中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到了抵御外敌的战场上。
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大盛逐渐衰落,皇权腐化。
开帝先祖的子孙后代,却并未能延续这份辉煌,而是一次一次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甚至连她自己后半生都被至亲之人,曾经那个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皇姐的人和父皇的人,计算得透彻。
谢老夫人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多谢容大人夸奖,司南敏愧不敢当。”
容墨看着二十几岁的面容,站在白发苍苍的谢老夫人面前,以的长辈口吻,和她说话,没有半点违和感。
容墨微微颔首,又继续说道:“你上过战场,是有功德在身的人。今日就赐与三十年寿元吧。”
容墨一抬手,谢老夫人被一道金光包围了起来。
光芒褪去之后,眼前的谢老夫人瞬间似上年轻了二十多岁。
满头的白发变成了青丝, 脸上除了眼尾处淡淡的皱纹外,看着年纪竟然和四十出头的林夫人差不多。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也无人敢上前套近乎。
容墨又转身看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边上的苍九,只是意念一动,手中又多两样东西。
“跳跳既然喜欢你,对你赞赏有加,这把剑和这套剑法你拿去好生练练。”苍九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就多了一柄剑和一本薄薄的剑谱。
“多谢容大人恩赐。”苍九激动得手都抖了,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容墨的恩赐,赶紧跪地拜谢。
苍九朝秦跳跳无声做了个跪谢的动作,秦跳跳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他就喜欢自己家师尊,大手笔赠礼,将人砸晕的感觉。
“上官家的小姑娘,你且上前来。”容墨朝着人群中的上官明玉招了招了手。
上容明玉快步上前,对着容墨拱手行礼。
“我观你心性坚韧,资质亦是不凡,也是个可造之才。若你投生于容儿那个时候,必然能立下一番军功。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套刀枪不入的软丝甲就送与你护身,关键时刻或许能保你一命。”
容墨轻描淡写间,手中已多出一套轻薄的软丝甲,上面还流转着淡淡的光芒,显然不是凡品。
上官明玉双手接过软丝甲,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激。
最后到容墨来到司珩的身边之时,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我会在大盛暂留一段时间,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
容墨这话,就是要有事相商意思了。
阿箬的师傅,四舍五入就等于是自己的师傅。
司珩不敢怠慢,恭敬应下了。
容墨交待完毕,带着秦箬和秦跳跳,和孟凌修以及容氏的族人先出了宫。
各国使臣直到你不见了秦箬一行人的身影,这才陆续离开。
见过方才的场面, 众人对于容氏一族那是又敬又畏。先前那些抱着拉拢之心的人,哪里还敢起什么心思?
御史大夫这当间,竟然不争气的尿了裤子。
当时容墨在场,以容墨那短护的性子,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想不通容氏的人明明不在场,怎么却对这宫里的事情,一清二楚似是装了一双眼在宫中一样。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这脖子上的人头。
随着众使臣的离去,太和殿上恢复了平静。
三天后,城中就贴出了几则昭告。
其一是景昭帝龙体欠安,由七皇子和九王爷暂时监共国。
其二是主导宫变的赵贵妃六皇子母子被赐死,赵贵妃母家被诛连三族。以御史大夫为首的同谋,斩首的斩首,下狱的下狱,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
现在的大盛朝堂上大臣,瞬间空了一半。
赵氏这个看着坚不可摧的大族,已然倒台。
四皇子司康被封了王,合家迁移至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最让人意外的是前太子司煜,选择了出家为僧,法号“”。自此遁入空门,不再问世间俗事。
这一消息传出,朝野震动,让人唏嘘不已。
司煜年轻之时曾是大盛最耀眼的星辰,自幼聪慧过人,文武双全。
深得景昭帝的喜欢,若不是当时先皇后强势,外祖野心过盛,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腊月十五这天,诸国使臣已经全部离开大盛,这一趟惊心动魄的“大盛之旅”算是正式结束。
这一晚司珩和七皇子,以及谢老夫人, 一同到景昭帝的寝宫。
躺在龙床上的景昭帝,已经奄奄一息。
七皇子挥退了宫人和太监,往景昭帝的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本来已经气若游丝的景昭帝,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里,难得闪过一丝清明。
“都来了,挺好。朕这一生中计算来计算去,到了最后众叛亲离,这结果朕认了。帝王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从坐上那把冰冷彻骨的龙椅起,朕注定只能做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