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寿辰的前一晚,司珩被景昭帝突然召入宫中。
司珩到的时候,景昭帝正低着头,在看案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上面的痕迹已经有些阵旧,看着就有了些年头。笔触手法流露着一丝稚嫩,一看就是孩童所画。
景昭帝看得很投入,连司珩和他行礼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司珩也不惯着他,自顾自的直起了腰身,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德公公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于司珩的行为明显是见怪不怪。
诸多皇子当中,也就九王爷敢在景昭帝面前如此放肆。
“老九啊, 你可还记得这幅画还是你六岁之时,父皇手把手教你画的。”
司珩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字画上,只一会便移开了。
“父皇召我进宫,想必不是为了来叙旧的吧。有事直说。”司珩不答反问,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景昭帝身形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司珩的方向。
对于司珩无礼的行径并不恼,甚至是几分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六皇兄刚刚来过了,他想让父皇给赐婚。想纳个侧妃进门,好为皇家开枝散叶,父皇暂时还没有答应……”说到这里之时,景昭帝却止住了话题,眼神意味深长。
“他这正妃不是才过门不久吗?这么迫不及待要娶侧妃,还开枝散叶,若是自己无能,再纳十个也散不出枝叶来。再说,你与我说这个干甚?六皇兄要娶侧妃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他爹。”司珩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说话呢?那到底是你六皇兄。像什么话?”景昭帝脸色有些恼怒,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我又没说错,父皇有话直说。没事,我就走了。”司珩说罢,站起身就要走。
“你放肆!”景昭帝拍案而起,没吓到司珩,倒是将在旁伺候的德公公吓到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要打要杀,悉从遵便, 儿臣先行告退。”司珩拱了拱手,无视景昭帝的怒火,抬脚就往走。
“朕若告诉你,你六皇兄求纳是宁安郡主呢?”
景昭帝带着冷意的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司珩的脚步。他转过身直视着景昭帝,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我不管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想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大逆不道。在此,我要奉劝父皇一句,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德公公心里慌得很,九王爷此番说话已经够大逆不道了。
真的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既然你不愿她成为你六皇兄的侧妃,那就赐给老五如何?老五如今尚缺一个侧妃,我瞧着宁安郡主和老五倒也算登对。”景昭帝转动着指间的扳指,神情高深莫测。
他静静地欣赏着司珩脸色,让他失望的是司珩从头到尾,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又或者说, 这次各国使臣来贺。其中西凉和南越都有意和我们大盛结盟联姻,朕不若封她个公主,让她和亲去。既是皇室中人,自该为国分忧。你说呢?”景昭帝说罢,从案台底下抽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上面赫然是让秦箬和亲西越,早已经写好的圣旨。
司珩的瞳孔震惊,袖中拳头因为用力,指关节处已经泛白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所以,为宁安郡主举办什么册封庆典,只是噱头。你就没有想过让她安然无恙离开,是吧?”司珩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怒意。
“你可以这么认为。身为皇家子弟,你该操心的是这大盛的江山。 就不应该为了儿女情长而忘记自己的责任。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让你自乱阵脚,你愧为皇家子弟。”景昭帝带着不可触犯的天威,无情的说道。
“父皇可真是好算计,你的诸多儿女,哪一个不是你巩固权力的筹码?用时就捧在手心,不用时便弃如敝屣。莫不成真被前淑妃那样说中了?最近连七皇兄弟和大皇兄都拉出来了,这朝堂之上,父皇的权衡之术,可玩得真好。”司珩突然就笑了起来。
“说说你的目的吧?”司珩压根不想再说下去。
景昭帝眯起了双眼, 目光像如猎鹰般锐利地盯着司珩。
“朕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替你扫平障碍而已。如今你身上的毒已解,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选一门合适的婚事安定下来了。至于宁安,朕劝你别就费心思了。”
司珩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景昭帝有多薄情冷血,他比谁最清楚。
他不是五皇子和六皇子那种蠢货,皇上不过是说了几句似是非是的话,就信以为真, 觉得皇上是要扶持自己当储君。
对于这个早已经腐朽的大盛,他早就厌烦了,那把龙椅他不稀罕。
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自己的母妃,为自己姑母报仇雪恨。
司珩才出宫没多久,冷宫的太监总管突然来报,被打入冷宫贬为庶人的许氏自戕了。
景昭帝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又有侍卫紧急来报。
说五皇子一个时辰前携带着一众心腹,假传皇上口喻出了城,正往北边而去。
“立刻带人悄悄搜查五皇子府,另外着人马上包抄五王妃娘家。行事小心,不要惊动各国使臣。”景昭帝额上青筋暴起,眼里燃起了滔天的怒意。
刚刚听闻许氏自戕,景昭帝就觉得大事不妙。
五皇子自宫宴之后,一直人被禁足在五皇子府哪都没有去。
据监视五皇子人传来的消息,五皇子被禁足这段时间,天天醉生梦死,借酒消愁。
又和五王妃起冲突,甚至动手打了五王妃一巴掌。
五王妃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忠远侯府,而忠远侯府一家数天前出了城,说是去寺庙祈福。
领命离开的人,半个时辰后去而复返。
印证了景昭帝心头的不安,五皇子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了一众的不起眼家丁和老仆人。
就连忠远侯府,同样是如此。
出了京城,一路往北的金州那是景昭帝的兄弟,藩王乐平王的封地。
“逆子!他这是要造反吗!”景昭帝怒意难忍,急火攻心,两眼一黑色险些晕厥过去。
德公公惊慌失措,急声唤来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