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皇子入座之后,景昭帝循例问了七皇子几句,就将他安排到了司珩的边上。
“老九, 朕记得你还是牙牙学步的时候,就爱粘着你七皇兄。这些年你不经常在京中,既然回来了你们兄弟就多亲近亲近。”
“好!好!好!父皇说得是。”司珩站起身,敷衍地朝景昭帝随意拱了拱手,他又转头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
“七皇兄,父皇要咱俩联络一下感情,改天你就请我喝个酒吧,就这么定了。”
“九弟想要喝酒,自然可以的。刚好我的宫里得了几坛佳酿, 随时恭候九弟的到来。”
七皇子司承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声音如同清风般,在众人的耳边拂过。
可能是察觉到了对面,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强烈的视线,七皇子朝着秦箬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七皇子那个陌生又疏远的眼神,让秦箬心头大震。
对面的人和前世的师兄长着一模一样脸,连声音都没有分别,这世上真有这般巧合事情?
秦箬的异常反应,司珩也注意到了。
他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靠到了七皇子的身侧,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七皇兄,可是识得宁安郡主?”
司承神然自然地伸出手,将拱到自己面前的那颗脑袋轻轻推开。
“你坐好。坐没坐相,不像话。宁安郡主?如果你说的是对面那个姑娘的话,自然是认识的……”司承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珩立马坐直了身子,眼里写满了疑问。
“现在见到了,不就认识了。”司承眼中浮起了一抹久违又温柔的笑意。
司珩再次抬头望向秦箬,正和秦箬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敏感地察觉到,秦箬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司承。
顿时,司珩的心里变得很不是滋味。
明明秦箬是第一次进京,而七皇兄也没有去过太和县。但是两人却像是旧识,在司承进来的时候,就连秦跳跳的眼神都变了。
司珩的心思千回百转, 而秦箬已经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场上逐渐恢复了热闹,去取雪狐皮大氅的德公公,也很快返回来了。
德公公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将大氅,亲自披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坐在景昭帝身侧的淑妃,目光在司承和秦箬的身上打转,她笑着点了秦箬的名。
“宁安郡主,我瞧你方才一直盯着七皇子的方向,莫非你俩从前竟是认识不成?”
淑妃这话一出口,景昭帝的脸色瞬间沉了起来, 他的眼神如同利箭般,直直地朝着淑妃望过去。
景昭帝那道压迫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时, 淑妃浑身一颤却似是没有看懂景昭帝的警告,目光追紧着秦箬不放。
秦箬缓缓起身, 她面色平静地朝淑妃微微屈了屈膝。
“娘娘说笑了,想必这里的人都知道,今日臣女刚到京城。 且七皇子身份尊贵,又岂非是我一个小小农女出身的人所能高攀……”
“宁安郡主妄自菲薄了, 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三品郡主。本宫听闻宁安郡主今年十六尚未婚配,七皇子今年二十一, 同样尚未娶妻。本宫瞧着你俩倒是般配……”淑妃用手帕掩着嘴角轻笑一声,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秦箬的话。
“淑妃娘娘,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的婚配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安排。我劝娘娘还是莫要口无遮拦,有损宁安郡主名声。”司承的声音依旧温润,此时却带上了一丝冷意。
在众人的眼里,所有的皇子当中,就属七皇子脾气最好。
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以温文尔雅着称的七皇子,竟然会当众毫不客气的斥责淑妃来。
淑妃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只是,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另一头司珩已经出声了。
“有些人啊,这后宫掌印还没有捂热呢,就急着要显摆自己的威风了。可真让爷开了眼界。倒不如将这心思放在后宫上, 才好让自己的位置坐得稳些。 ”
司珩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语气比七皇子还要不客气。
连接两位皇子先后对淑妃娘娘,发起了毫不留情的嘲讽,一时间在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在场的大臣和命妇,贵女们纷纷低下头,掩饰内心的不安。
看着景昭帝紧锁的眉头,以及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淑妃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地烦躁了起来。
这些多年来,她在后宫做小伏低,如履薄冰受尽了冷眼,好不容易爬到妃位。
自己先是升了位份,如今又手握六宫掌印,而五皇子司策这些时日,又渐渐受到皇上的看重。
淑妃甚至已经幻想着儿子坐上龙椅,自己尊为太后的一天。
今天前太子和七皇子的突然出现,瞬间让她失去了分寸和理智。
前太子母族虽然已经倒台,但是难保还有以前太子党的旧部,随时准备死灰复燃。
而七皇子的母妃, 那可是帝王年少时的挚爱。
虽然生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身份,但死后却被追封为明贵妃。
故意一直压着不升位份,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两母子的障眼法吗?可惜明婕妤还是生产之时伤了身体,没熬几年就死了。
七皇子母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非寻常妃嫔可比。
别人看不出,淑妃却心知肚明。
前些日子,她收到宫中的消息,皇上近日寻得了能人异士,这段时间经常出入七皇子的宫殿,恐怕这争储的皇子里又要多一人了。
想到这里,淑妃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帕子。
皇上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说,九王爷性格最像年轻时的他,而老七温文尔雅,有帝王的气度。
本来一个受尽偏宠的九王爷,背后又有长公主撑腰的人, 就已给策儿争储的路上,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若是七皇子和九王爷联了手,自己的策儿是半点希望没有。
淑妃只是想着利用秦箬,借机让九王爷和七皇子之间产生嫌隙,从而削弱他们的势力。
谢老夫人一直没有出声,只是看向淑妃的眼神充满了寒意。
皇上的后宫,哪一个嫔妃会是简单的人?
淑妃的野心,谢老夫人早已看在眼里,一个棋子罢了。
刚拿到了六宫之印,就这么快沉不住气, 自己还真高看了她。
“放肆!”景昭帝怒喝一声,声音冷若冰霜,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震,除了谢老夫人,皆纷纷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