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篇章只用作补充几人过往故事。)
“你这名字,不行医当真是亏了。”
一帮孩童嬉笑着,拿了泥巴扔他脸上。
是的,他叫林泰一,听起来当真与“林太医”一模一样。
不过,他无父无母,无人保护,所以院儿里的同龄人不叫他“太医”或者“大夫”,反而叫他——“林太监”。
“反正就那一字之差,是吧,太监。”
“你说要是喊你‘太医’了,那就不知道是不是在喊你的名儿了,叫你太监多好。”
年幼时的恶意总是赤裸裸的,肆无忌惮的,又随着漫天阳光一起,撒他一脸。
生疼。
“我……我不叫林太监,我叫林泰一……”他颤抖着想反驳。
“哥,他说他不叫太监,是不是嫌弃我们这儿是南疆啊,是不是觉得京城才有太监啊?”其中一个大声嚷嚷着,林泰一看不清他的模样。
“好啊!敢嫌弃我给你起的名字!那我就真让你做那太监!给我拉住他!”那伙儿人里为首的孩童高高胖胖,此刻张牙舞爪着。
林泰一害怕了,挣了人就要跑,却被后面其中一个拉住胳膊拉了回来:“你个太监给我回来!”
看着那胖子真拿了剪刀,林泰一吓得哆嗦,正要说什么求饶的话,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童声:“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丢人!”
他抬头便看到了她,约摸比近十岁的自己还要小个两三岁,一身蓝色罗裙,美得……好似仙子。
身后还有个也是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女孩儿,约摸才三四岁,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你个小丫头哪儿来的?坏哥哥好事!难不成想寻些快活?!”这伙儿人大的已有十二三,已是知道了男女那些事,此刻说的话是粗鄙难听。
“行啊,你倒说说怎么个快活法儿?”那女孩儿似乎并不在意。
高胖男孩一听,来了兴趣,扔了剪刀就朝她走过去:“想知道?哥哥教你!”
林泰一看那群人都朝她走了去,似乎忘了自己,却傻乎乎地一点儿没想着要逃,赶忙冲过去拦在了她们身前:“你,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彼时到底尚且年幼,根本不知道那高胖小孩想做什么,还当是他要打这妹妹一顿。
那人闻言,笑得前仰后合:“老子又不是断袖!你滚开!不然老子真让你做太监!”
身后那女孩也拍了拍他,示意他不用管,这林泰一却回头,坚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你的!”
然后拿了一旁的树枝,怒吼着冲了上去。
许是又害怕又想保护后面的女孩儿,他拼尽全力,竟打得那高胖小孩儿无力招架,扔了东西就哭着跑了。
那伙人刚刚被他那阵仗吓到了,没一个敢上前的,后面见他们老大哭着跑了,就想拿着家伙围殴。
林泰一刚刚是用了全力,到底是小孩子,眼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身后那姑娘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帮我看着我妹妹。”
说罢,提了他刚刚那树枝就飞身过去。
许是从小习武,故她虽是女孩儿且只一人,四两拨千斤之下,那帮小孩竟被树枝抽的生疼,又是一个个哭着喊着回家找娘亲去了不提。
“你……你会武功啊,好厉害!”这里是南疆小城,会武艺的可不多。
女孩儿却轻皱了下眉:“你是结巴吗?”
“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她太好看了,跟她说着话,不自觉地就有些结巴起来。
女孩儿拉过自家妹妹的手:“不是就不是吧,行了蓝衣,我们回家。”
“那……那个,你叫什么啊,家……家在哪里?我能找你玩儿吗?”林泰一恨不得掐自己——怎么一紧张就结巴?!
女孩儿没回他的问题,只道:“刚刚听你说你叫……”
“林泰一!”林泰一少有地抢答,“不是太监,泰山的泰,如一的一。”
“你这名字,听着真……妙手回春。”女孩儿轻笑了下,“我听说流风谷里出医师,你倒不如去那里拜师,也让你这名字有用些。我长大可能会去京城,说不定到时候再遇到你,你还真成太医了。”
“流风谷?那是哪里?”林泰一低头思索了下,“你长大真会……”
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从那之后,那一袭蓝色罗衣,就深深印入他的心里。
回去后,他便问尽所有能问之人那什么流风谷的位置——她想让他去,他便去。
他林泰一,绝对不能做无用之人。
所以,回家就收拾了行囊,可以说一路乞讨着,询问着,终于到了那流风谷,前后有多久?一年?可能都不止。
好在,他那早不在世的父母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路,才会给他取这么个名字,他——当真极有医学天赋。
数年之后,他师父临终之时,问他与……一直都不太熟的师兄弟们要何去何从,他想出谷寻她,旁人亦是有想入世的,有想留在谷中的,最后,师父选了那貌似小孩儿的林双木做了新一任掌谷之人,后人称为小师祖。
师兄弟均替他惋惜不已——众人皆觉得无论是医术,还是……咳,性子,他都比林双木能担得些。
不过他急着去寻她,没时间陪他们惋惜。
可是,南疆早已不见她——毕竟,她连名字都没留。
他只知道她有个妹妹名唤蓝衣。
林泰一最终去了京城,凭着高超的医术,很快就在太医院站稳了脚跟,甚至连他们正康帝都经常让他随行。
彼时年少,说的话不知道做不做数,并且,她也只说了……“可能”会去。
不过,他还是来了——他不想丢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惜啊,话本子里那些年幼暗自喜欢许久的人,在多年之后再次重逢会立刻认出来,只怕……是杜撰的。
小时候只记得她很是好看,具体模样却是记不得了,所以,曲倾坊那天,他是没有认出她的——只同旁人一般觉得此女子确实长相绝美,却无旁的想法。
直到……无意间听她唤:“蓝衣。”
那蓝衣答道:“怎么了,姐姐?”
所以她叫……
穆……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