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章开始于穆南洲初次假死,穆哥还未出生之时,此章节只用作补充二人过往~)
“你原是随主家姓,与她虽以姐妹相称,但无姐妹之实,既入了宫 ,便把姓去了吧。”
赵意衡头也没回——他并不怎么关心这个曲倾坊的普通丫头,他会把这人赎回来,也是因着听说那穆南洲竟为了他不惜以死保清白。
其实他也不怎么关心穆南洲——多次到曲倾坊与她欢好,也不过是因为此女子着实美丽,竟全然不输后宫丽妃。
不仅如此,还极为听话,让他这个皇帝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一娼妓怀了自己孩子。
是的,穆南洲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他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是皇帝,他的后宫,不能有娼妓之辈。
不过,他当真没想到,这女子竟为了自己,宁可死也不从于那帮匪徒。既如此,她这小侍女穆蓝衣,自己便替她赎身带回去吧。
想到这里,赵意衡不禁暗自思量——他当真是一代明君啊!
而后便唤来了关旭,朝丽妃那宫中走去,毕竟丽妃已有孕数月,他要去看顾下。
“陛下,那穆……咳,蓝衣姑娘,看着还年小,若就待在那浣衣庭,会不会……”浣衣庭是低等宫女做苦活儿的地方。
赵意衡看了他一眼。
关旭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姑娘毕竟是穆南洲身边的人,而穆南洲于他而言又是娼妓之身,若安排在宫内其他妃嫔跟前,只怕会惹来非议。
“女子入宫要学规矩,浣衣庭是个学规矩的地方,便让她留那里段时间吧。”赵意衡收回目光,接着向前而去。
转眼数月过去。
关旭因着在赵意衡跟前出了些错,被罚去慎刑司挨了好些棍子。
宫中拜高踩低者比比皆是,即便他身为大太监也不被这些人例外。
往日是春风得意,可他到底算不得年长——打小跟着赵意衡,他如今也才二十出头,所以啊,将来的事可说不准,以往再风光,可如今因着这一些小错被罚,便有不少人避之不及了。
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出了慎刑司,往日交好的那些太监宫女竟没一个来看顾下的。
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些人,一贯作风罢了。
回去时路过那浣衣庭,他突然想起那叫蓝衣的小丫头,那姑娘许才十三四岁,在这浣衣庭倒不知道如今如何了——毕竟一直在皇帝跟前忙着,他也险些忘了这丫头。
罢了,他人跟红顶白、趋炎附势,那是他人,又关这姑娘什么事?既相识一场,还是去看看吧。
“什么?”
浣衣庭毕竟是低等宫女做苦活儿的地儿,人家不认得他,加上他又刚挨了不少棍子,一瘸一拐地,全然不像什么有来头的人,所以听他问那蓝衣后,那小宫女只非常不耐烦地摆手道:“死了吧。”
关旭一皱眉——以往在宫外,他去给穆南洲送药时,数次见到这丫头盯着自己看,并且时不时会脸红,他虽是太监,但并非不知情事,倒也明白,只怕这丫头误以为自己是那白面皮的书童侍从之流了。
他确实算得上俊生,脸生的挺白净秀气,加上平日性子温和,若不说是太监之身,再穿件寻常衣物,走在京城街上还是会惹得些姑娘回头看的。
不过,正是因着他知道自己是太监之身,所以,绝不能耽误人家——那么段日子,倒真是从未回应过这丫头的目光。
不过这丫头怎么就……
虽说宫中宫女太监因错被罚的不少,也有些受不住便死了,可她怎么也……
关旭有些不太敢相信——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动了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不过到底不愿看到这么位旧人就这么没了。
打听了一番缘由和她住的地方,关旭忙赶了过去。
原来最初皇帝让关旭把人送浣衣庭,那日是浣衣庭的掌事大宫女接过去的,她倒识得关旭,想着竟是这位亲自来送人,此蓝衣定然有来头,故一连几日是什么粗活儿难活儿都不让她干。
可几天过去了,十几天过去了,几十天过去了,都再没有旁的什么显贵人物儿来看她,遂这大宫女便觉得被骗了,便开始刁难起这蓝衣,恨不得把之前没给她做的活儿全都给她做尽,还不许旁人帮她。
这时候蓝衣到底年纪不大,加上眼见着入冬了,便受了风寒,好在前几日有那林太医“恰巧”来看了下,给她煮了些药。
可林太医到底是男子,不方便常来,便给她留了些药让相好的宫女帮她,可在那大宫女明里暗里的示意下,竟连个帮她煮药的人都没有,这才病的稀里糊涂地躺在那屋儿里,不知是死是活。
关旭推门前已做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人后还是惊住了。
已经入冬的天气,她连个床都没有,只躺在地铺上,裹着一团被子动也不动,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当真是虚弱到了极点——若不是那微不可见的发抖,甚至分不清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