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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行重出去的这段时间余荔荔也没闲着。

寄生他人屋檐之下绝非长久之计。

一日为奴可以,但绝不可终身为奴。

于是不顾全子的阻拦,余荔荔出门便往晟王府的方向去。

他并非是要去找赵钰海,而是为了萧洺珏。

如今他身边能与之聊下疆场之事的,便只剩下萧洺珏了。

苏赫之威尚在,萧山之名尚存。

既如此,他就绝非永无出头之日。

没错,在北周,除了特许,若想解除奴籍,还有一条道路。

行军之道。

只是不同于普通之人,奴籍者若想从军,要从最最底层做起,俗称“死丁”。凡为死丁者,在战场之上往往被充做“挡箭牌”,行在军队最前方,或者作为诱饵以分散敌军兵力,故十个有九个半都会死于沙场。

加上死丁多是奴籍、流放之人,其自身待遇自是差到极点,故许多人都是宁可继续为奴为婢,也不愿走行军之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萧洺珏最初会替他说话完全是因着苏家,但此刻听到他的想法,不由真正开始对他有所改观。

“嗯。从一开始赵钰海跟我说我可能会被流放或贬为奴籍的时候,我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大丈夫何能为,何不能为,我自是清楚的。”余荔荔顿了下,看着穆府的方向,补了一句,

“再说了,古来征战几人能回?”

萧洺珏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了。既如此,你便听我消息吧,奴籍者走从军之路也并不是简单去兵部说了了事儿,还是需要一些安置,等一切妥当了我告诉你。”

余荔荔恭敬对其行了一礼:“有劳,萧兄恩情余某定当铭记于心。”

萧洺珏扶起他:“这倒不必,只是……你先想想怎么跟你后面这位正走过来的解释吧。”

余荔荔一个恍然已经猜到是谁,于是收起刚刚的一脸严肃之态,嬉笑着对萧洺珏道:“是吧萧兄,今天这天气着实不错。”

萧洺珏看着天空阴云密布:“……咳,确实不错。”

“可惜现下渐渐入秋,人就容易发愁啊……”

“哦?阿荔是有什么愁事儿?”自然是穆行重。

他回府之后便听全子说又一次没能拦住余公子,想着目前发现的重点危险人物便是赵钰海,于是便来试试运气,谁知还没走到晟王府便看到聊的欢的这俩人。

“是啊,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说秋日就是比不得春朝。”余荔荔叹气。

“说来听听。”穆行重浅笑,完全看不出是否生气。

“春天好啊,朝气蓬勃景象盎然,最重要的……”余荔荔顿住了,低头垂目,似黯然神伤。

“什么?”穆行重顺着他。

“我春日里还是名镇一方的贵公子,世家大族的好儿郎,如今……却是已然沦落为奴,好一个青春不复在,昨日难再来!”就差哭出来了。

穆行重:……明知是这样的答案为什么偏要多嘴去问他?

“行了,别演了,跟我回家。”穆行重一把将他拉过来。

“咳,萧兄,告辞,改日再闲聊。”余荔荔冲萧洺珏招手。

“怎么个改日法?”穆行重眼神微眯。

“改日啊……什么叫改日……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什么是改日呢?”余荔荔痛心疾首,“堂堂状元郎居然连‘改日’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悲哉!痛哉!”

穆行重:“……嘴皮子倒顺溜儿了不少。”

他是指刚见面时他还被绑着的穆行重气的跺脚。

“咳,那是,练出来的。”废话,被关的时候三不五时地跟张竹廷来场激烈的口舌之争,能不进步些吗?

“不过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穆行重站定,拉住他的胳膊,眼睛里满是危险。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穆兄。”余荔荔叹了口气。

穆行重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觉得吧……”一脸认真。

“什么?”

“我认为哈,当然,我只是小小地提个建议,听不听在你。”依旧是一脸认真。

“你说,我在听。”看他这么认真,穆行重不由得也开始认真起来。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站在路中间的好!”说罢便猛的甩开穆行重胳膊往路的里侧站了站。

一匹骏马疾驰而过,穆行重一个旋身侧开,站定后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穆兄身手不凡,佩服佩服!”余荔荔笑地谄媚至极,然后马上转移话题,“我才想起来,你没骑马的吗?”

“怎么,走累了?”

余荔荔心思一转,寻思着不如求救赵钰海:“是啊,不如到晟王府坐坐,喝杯茶再……诶!诶!”

穆行重一把将他扛在了肩上。

虽是晟王府附近,但依旧有些许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余荔荔头朝下一下子窘的脸红了,忙大喊:“不累了不累了,放我下来!!”

看他不听劝地照旧往前走,余荔荔急眼了:“快放开我!我生气了啊!穆兄!穆大爷!穆老哥!混蛋穆行重!!快放我下来!!”

顾着他的面子穆行重到底在进入繁华街段之前放开了他,余荔荔两脚一落地便一把甩开穆行重,恼羞成怒地往前走去,浑然不顾刚刚倒垂的头发现在乱成一团。

——————

“阿荔,扯平了好不好?”直到晚上余荔荔都没跟他说话,穆行重不由拉着他的衣袖好言问道。

“哪儿就扯平了?!”余荔荔依旧愤然——想他以前也是京中一枝花,今天可真是丢人丢了个大发!!只怕是别人都要以为他沦落在穆府后天天被此人欺压!!!

越想越气,余荔荔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答应过我不出去乱跑的。”穆行重不再拉他,只看着他道。

“去找朋友叙叙旧不算乱跑吧?!”继续愤然。

“那我改一下。”

“什么?”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出府。”

余荔荔猛地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这是要把我……软禁??”余荔荔不可置信,“你疯了吗穆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