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晓芸租的院子十分偏僻,但是特别宽敞,戏班子的二三十号人都住在里面,还有地方练功。
一顿家常便饭很快就做好了。
廖晓芸唱了两嗓子助兴,便端起酒杯敬陆景侯和温宁的酒,说:
“谢谢陆督军,陆夫人。”
“我这几天没少喝,但喝明白了。”
“我确实很想亲手掐死王金花,给大成报仇。”
“可我的这双手不仅要持扇,还要掌勺,因王金花弄脏了,确实不值得。”
所以他非常非常感激陆夫人,那天非常非常及时地让人带走了王金花,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宁肯跟王金花一起死,也要亲手为好朋友报仇。
他的厨艺是自己练出来的。
一是因为唱戏,打小师父就不让他随便吃东西,他就看菜谱,一边脑补菜肴的滋味,一边吞口水解馋。
二是因为大成是个吃货,每每回来就拉着他下馆子。
后来他接手了戏班子,就开始做菜,把他小时候想吃的,在菜谱上看来的,做了个遍。
大成总是吃得舔盘子。
他就总是想大成吃饱吃好,就不断提升厨艺。
误打误撞的,海鲜粥和豆腐脑出了圈,吸引来不少东家,挖他去当厨子。
温宁埋头干饭,又干了两碗。
“廖先生,你做的饭菜一定能在宜新饭店大卖。”温宁说,耿直地给廖晓芸加福利,“除了工钱,每月我还给你分红。”
廖晓芸却拒绝了,说:
“大可不必。”
“我才到宜新饭店就处处比旁人特殊,反而会让我觉得不自在。”
“陆夫人,您也已经非常照顾我了。”
“曹师傅很随和,手艺很高超,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温宁就有些担心,“戏班子这么多人要养,如果有分红,廖先生你就能轻松些。”
但是廖晓芸说:“我跟一处戏园子谈好了,每晚上两出我们庆祥班的戏。”
还说:“除了我,班子里还有好些能唱的。”
“我得空客串三四场,生活没问题。”
“也有好几处戏园子和茶楼,向我们庆祥班邀戏。”
“总之就是不愁没地方唱。”
如此。
温宁给了陆景侯一记小眼神。
陆景侯无声点头,以后常安排人去给庆祥班捧场,把庆祥班的戏子,个个捧成大角儿。
十七红抱来一坛新酒,瘦高的个子,颇有几分廖晓芸的影子。
温宁问,“你为什么叫十七红?”
“因为师父说我肯用功的话,十三四岁登台,到了十七岁准能红。”
“万一没红呢?”
“没红就继续练,肯定是我下的工夫不够。”
“跟着你师父去宜新饭店当副手,不就耽误你练功吗?”
“师父说晚上回来一样可以练,早晨也可以早些起来练,练功和学做菜不冲突。”
十七红特别有规矩,温宁问什么就答什么,倒完酒就退下了。
温宁真心觉得,“廖师傅,你是一位好师父,收了一位好徒弟。”
廖晓芸淡然一笑,如初见时云淡风轻,说:
“我们这一行,能登台的,都是吃了常人吃不下苦,却不是人人都能成角儿。”
“成了角儿名利双收,没成角儿,凄凄惨惨。”
“所以十七红想学烹饪,我就教他,给他多留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