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对门的另一间候审室,隔着十几二十米远的距离。
温宁靠着门槛,冷眼看着江家人吵得不可开交,越来越激烈,没一会儿就抓扯扭打成一团,一向爱装老好人的张琴,下起手来比刘玉仙还狠。
真是可悲又可笑。
判决书还没有下来,宜新饭店和赔偿金都还没有定论好么?
“少东家!”
名叫冯天鑫的伙计,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急步走来。
男子穿着夹层的棉长衫,戴着黑色的绒帽,系着针织围巾,落了一身的雪也顾不得拍一拍。
“舅爷,这位就是我们的少东家。”冯天鑫介绍说。
男子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端着温宁的肩膀仔细看,“你是袅袅?像,真像!尤其是眉眼,和你姆妈一模一样,我是你舅舅,亲舅舅!”
温淑慧听见声音,几步走到门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业鹏……”
“姐!”
温业鹏心如刀割,姐姐出嫁那年,他才十五岁,跟着商行里的师父学做生意,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远洋货轮上,没能赶得上送姐姐出嫁。
一别近二十年,姐姐的耳边长了好多白头发,眼角全都是沧桑的皱纹。
他不止一次想要来陆城看望姐姐,无奈时局太乱,温家所在的地区和陆城这边,被两股敌对势力分割。
他工作的商行常年为当地势力供应军需。
他手头上握有大量的账目和进货渠道,被视为一级军事机密。
因止他被当地势力限制了往陆城方向来。
包括阿爹和阿娘,以及他的妻儿。
前不久,他接到侄女的电话,原本想悄悄来,再怎么危险也一定要来。
没想两势力破天荒握手言和了,签定了停火协议。
有内部消息说,两势力还会联盟。
如果真这样。
他以后就能常来陆城。
“袅袅,快叫舅舅。”温淑慧说,女儿还没见过这位唯一的舅舅。
温宁愣得不轻,舅舅说她和姆妈长得像,其实舅舅自己也和她姆妈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她能感觉到血脉相连的浓浓亲情,而这种感觉,从来没在江家人身上出现过。
“舅舅。”她喊了一声,声音就已经哽咽。
温业鹏高兴得搂着温宁的咯吱窝转了好几圈,说:“袅袅,舅舅带了你要要的东西,进里面去说。”
“嗯嗯。”
温宁这就去给舅舅倒杯热茶。
她听方律师说需要人证和物证后,就和舅舅联系上了,安排了冯天鑫,带上另几名伙计,照着舅舅给的中转地址去接。
要不是中途遇到暴风雪,耽误了行程,舅舅早就到了。
但她阿公和阿婆没有来,两老上了年纪,天气又冷。
她便听了舅舅的安排,明年开春,时局再稳定些,再接阿公和阿婆来住一阵子。
温业鹏打开皮制的行李箱,取出一块腰牌。
温宁拿进手里看了又看。
半个巴掌大小的腰牌,有些年头了,雕刻的图案十分精致,普通工匠远没有这等水平。
温业鹏说:“江家祖上当过御医,这是江家祖上留下来的御医腰牌。姐,阿爹都告诉我了,指腹为婚的时候,江家将这块腰牌作为信物,交给了阿爹。”
江家祖上不仅伺候过垂帘听政的老佛爷,还伺候过天子。
虽然这块腰牌早就不值钱了。
但这块腰牌象征着江家那些年的风光,在江家败落后,成为了江家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