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中,又生变化。
被金网罩住的吴娘子,突兀地消失在巷子口。
“人呢?”
“没了!”
众人惊骇莫名,有人已经悄悄跑回了家。
转瞬间,巷子里只剩下三四个胆子大些的汉子,还留在原地继续看热闹。
莫说旁人了,被真力罩住的吴娘子,心里也惊骇莫名。
眼看着她就要跑出巷子,眼前突然一道金光闪过。
一张金网从天而降,将她罩在了里头。
吴娘子吓了一跳。
伸手想将金网拨开,却发现无论她是捶是踢,那金网都纹丝不动。
不过,过了片刻后,那张薄薄的金网,就消失了。
吴娘子心中一喜,还以为无事了,结果迈步没走两步,便撞到了无形的屏障。
她摸索着屏障,在原地转了个圈,才发现,她仍在网中。
那网只是看不到了,并不是消失了。
这是什么玩意?
罩她做什么?
她又不是鱼,用不着网!
吴娘子在真力罩里又喊又叫,连踢带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散下一绺,真力罩却纹丝不动。
吴娘子崩溃地拍着无形屏障。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当家的,当家的救我!”
被她哀求的吴屠户,背靠着墙壁半倚半坐,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吴娘子喊了半天,不见自家男人有动静。
她又惊又惧,跌坐在地。
细雨抬起头,看着被真力罩罩住的吴娘子,笑了笑。
“我说过,只要我不许,你就甭想出这条巷子!”
这句话传入了真力罩,吴娘子浑身发抖。
她盯着细雨轻抚黄狗的那只手,突然崩溃大哭。
“天爷啊,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出来,与我家过不去?”
“它就是一只狗!这狗还咬伤了我男人,我......狗咬人,人打狗,难不成还犯天条了?”
“为了一只狗,你和我们过不去?”
“我们招谁惹谁了?”
细雨撇撇嘴,冷哼一声。
“少装无辜!既然觉得自己冤,那就好好说一说......这只狗,是何人所养?”
大哭的妇人,身子猛地一抖。
“死老婆子,又是谁?”
吴娘子抖如筛糠,她突然一咕噜爬起来,砰砰砰开始磕头。
“我错了,我家男人错了......可是,可是人死如灯灭,我,我们给她烧纸钱,烧好多好多纸钱?”
“行不行?”
她面带希翼,望着细雨。
细雨低下头,问黄狗,“老黄,行吗?”
黄狗呜咽两声,混浊的眼中,似有泪花。
细雨抬起头,“不行!”
吴娘子趴在地上哭,“我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可是,人死都死了,总不能让活人给她陪葬......”
“我不报官了,不报官......”
“我男人晕过去了,他一动不动,求求你,让我去给他寻个大夫......我家中还有幼儿,他是家中顶梁柱,可不能有事啊......”
吴娘子哭得凄凄惨惨,细雨却无动于衷。
死?
吴屠户且死不了。
她那一脚并未用尽全力,顶多挨上一脚,受点瘀伤,可骨头没事。
请不请大夫,都无妨。
养养也就好了。
她好整以暇地低头,对黄狗道,“老黄,快看,她急了急了!解不解气?要不,让她多磕几个头?”
黄狗吃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盯着虚空。
“呜呜呜呜……”
黄狗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呜咽声,听着像在哭。
细雨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它发愁。
这么一条老狗,又受了伤,虽然给了它一张平安符,可看样子……这只狗熬不了多久了。
真是死心眼。
明明在镇外看到它的时候,它虽然瘸了条腿,可还是能走的。
野外有田鼠,有兔子,它能在野外活三个月,那就还能再活三个月。
可它......偏偏要回来。
不管结果如何,它就是铁了心,要咬上吴屠户一口。
“咬一口,才能消你心头之恨,对吗?”
“除了吴屠户,你还想咬谁?”
细雨摸着狗头,轻声问道。
“呜呜呜呜......”黄狗呜咽,如泣如诉。
巷子外,突然传来鹅叫声。
黄狗一个激灵,挣扎着想站起身。
“细雨!”
随着鹅叫,一道细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小纸和大白。
细雨按住了想挣扎的黄狗,想起小纸曾经提到的一件事——大白一叫,趴在坟边的黄狗便站起身走了。
“你怕鹅?”
细雨问黄狗。
黄狗呆呆地看着她,呜呜几声。
“别怕,那只鹅是我养的,它不会欺负你的!”细雨摸摸它,“它要是欺负你,我就揍它!”
巷子口,玄卿带着大白和小纸,走了过来。
吴娘子如逢救兵。
她困在网中半天,求那小贼,那小贼铁石心肠。
又转向求街上路人,可路人从旁边经过,一个个就像瞎了聋了,没一个朝她这边看上一眼。
好容易来了个人,而且,她看得清楚,那个黑衣男人,朝她这里瞟了一眼。
他看得见她!
“救命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