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语速极快,开门见山。
“师父画的那张缩地成寸符,有写字吗?”
小纸被问得一愣,“什么?”
细雨翻白眼,“小纸,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
小纸:……
哼!
扳回一局,细雨正常了些,“小纸,我问你啊,咱们离开出云观,是因为你从信封里发现了一张符,对吧?”
小纸还有印象,点点头,“对,怎么了?”
“就是那张符!”
细雨弹了个响指。
“你还记得,那张符上……有写字吗?”
“啊?”小纸再次一愣,呆呆回想,“字?没……没吧?”
“你确定?”细雨追问。
被这一问,小纸不自信了。
毕竟细雨问的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小纸仰着脑袋,用力回忆。
嗯,先是细雨发现师父留书,很不高兴。
她还拍桌子来着!——这一点要记着,不能忘,回头告诉师父去!
然后是它……细心又机灵的小纸灵,发现信封里头还有东西。
那是一张符。
细雨拿着符,它就趴在细雨手上看……然后,然后就被传走了。
呜呜呜……
它的一条腿,被传送走时刮起的罡风……刮断了。
呜呜呜……
细雨那家伙,给它换个新身体,也马马虎虎凑凑合合,它的两条腿不一样长,成了个跛子。
呜呜呜……
细雨打断了小纸的假哭。
这家伙,有眼泪吗?在那呜呜呜。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洒扫院子的小纸人,这么会演戏?
“行了行了,你别呜呜,好好想想,那张符上到底有没有写字?”
小纸被问得一脸懵。
在它看来,道家的符上全是字。
那曲里拐弯、绕来绕去的符文,就像是一个个变了形的文字。
“有,有吧?”小纸抬起头,和细雨视线一碰,忙又改口,“不对,没,没有。”
“到底有没有?”细雨抓狂。
小纸委屈。
“细雨,你自己也见过那张符,那张符还拿在你自己手里……你来问我有没有?”
她自己不记得吗?
在小纸那问不出来,细雨嫌弃得很,“你可真没用!”
小纸:……
哼!
哼归哼,问还是要问。
小纸坐在桌上,撑着小伞,仰起脑袋,“细雨,你问这个做什么?”
细雨撅着嘴。
“苗姐姐说,缩地成寸符,写字和没写字差别很大。”
“我想问问你,师父画的那张符,有没有写字。”
若是写了字,那她被传到小湾村,就是师父的有意安排。
反之,则是随机传送。
可惜,小纸那笨蛋,什么也不记得。
真是没用!
细雨正要说什么,却被一把滴溜溜转圈圈的小伞吸引了注意力。
小纸撑的是什么?
苗姐姐答应送它的那把伞,已经炼制好了?
让她瞧瞧。
细雨伸出手,将小伞从小纸手中,强行夺了过来。
别说,这把伞只占她半个手掌大小,玲珑剔透,还挺好看。
这么小,好有意思。
毫无防备之下,伞被夺走的小纸,惊呆了。
“细雨,那,那是我的伞。还我,快还我!”
细雨手一缩。
“我看看!这么小一把伞,我又不要你的,你急什么?”
“小纸,没想到你这般小气!啧啧啧啧啧啧啧……”
一连串的啧,让小纸没脾气。
那是苗掌柜给它做的伞,是它的,它的。
它还没有稀罕够呢。
细雨坏蛋!
细雨才不管小纸,掌心托着如同羽毛般轻飘飘的小伞,一脸兴致盎然。
这么轻?
怪不得小纸撑着伞,却毫不费力。
说起来,小纸有伞,大白有冠,她呢?
苗姐姐不送她点礼物吗?
她不挑剔,金银珠宝不嫌俗,珍珠白玉不嫌贵。
“苗姐姐——”
细雨又大声吆喝起来。
喊声刚落,苗妩便出现在门口。
“喊我什么事?”
“苗姐姐……”细雨将手中小伞随手一扔,抛给了小纸。
小纸急得一声“哎哟”险些破音,接得手忙脚乱。
瞥见这一幕的细雨,忍不住又欠。
“小纸,你至于吗?这把伞结实着呢,又摔不坏!”
摔不坏它也不乐意被摔。
小纸接住伞柄,长舒一口气,朝细雨哼了一声。
“坏蛋!你故意的!”
细雨翻了个白眼,正要怼回去,脑门被苗妩戳了一下。
“差不多得了。”
“你这个小道士,成日里不是欺负大白,就是欺负小纸……说,刚喊我什么事?”
细雨顿时想起正事,把小纸扔到一旁,“苗姐姐,我的礼物呢?”
苗妩一愣,“你什么?”
细雨斜眼小纸,“哎,某个纸灵,怎么不说苗姐姐的耳朵不好使了?”
抱着小伞不撒手的小纸:……
细雨真讨厌!
太讨厌了!
苗妩转身欲走。
她可没功夫,在这陪细雨闲嗑牙,大白的金冠才刚有个雏形。
“哎,苗姐姐你别走啊!”细雨一把扯住苗妩衣袖,“你都送小纸和大白礼物了,我的呢?”
“苗姐姐,你看,只有我才喊你苗姐姐。”
“小纸……小纸喊你苗掌柜,大白,大白它都没喊过你!”
细雨甩着手中衣袖,“苗姐姐,你可得分清亲疏远近,不能厚此薄彼!”
苗妩险些被她气笑。
“你说得没错,小纸确实只喊我苗掌柜,可它从始至终都是苗掌柜!”
“大白也确实没喊过我,那是因为大白还不会人言,只会‘嘎’,它就算喊我,我也听不懂!”
“至于某人……”
苗妩斜眼。
细雨丝毫没有自觉,“某人怎样?某人最好对不对?”
苗妩哼了一声。
“某人的苗姐姐是喊了不少,可我怎么记得,某人还喊过苗大姐?老猫妖?还说我活太久……”
细雨装傻。
“谁?”
“苗姐姐,谁敢这般对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是不是那个千年蛟妖?”
今日出门闲逛的玄卿,惨被细雨拿来挡灾。
“我就知道,那个一身黑衣的蛟妖,衣黑心也黑!他竟然敢欺负打压苗姐姐?做梦!没门!”
细雨双眼亮晶晶,溢满了真诚。
“苗姐姐,你放心,我站你这头!”
苗妩听得直抚额。
这家伙,这张嘴……怎么养出来的?她师父到底怎么教的徒弟?
忍了又忍,没忍住。
苗妩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窥见那抹笑意,细雨顺着竿子爬得飞快。
“苗姐姐,我都是你这一头的了,我的礼物呢?”
“你的礼物?”苗妩微一思索,点点头,“有,现在就可给你,要吗?”
啊,她还真有礼物?
细雨惊喜不已,“要啊要啊,苗姐姐,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苗妩掌心一翻,一口一看就颇有份量的小铁锅,凭空现于人前。
“苗姐姐,这什么?”
细雨有点懵,一口锅?苗姐姐送小纸一把伞,送大白一顶金冠,就送她一口锅?
苗妩举起小铁锅,反手握住细雨手腕,作势要往细雨脑袋上敲。
“送你一口锅,让你醒醒脑,好不好?”
“哈哈哈哈,”细雨大笑,手腕一动,轻轻巧巧从苗妩的钳制中挣脱,“我才不要!”
一旁也看得哈哈大笑的小纸,突然一声惊呼。
“冒……冒烟了!细雨,冒烟了!”
冒烟?
细雨低头,才发现被她抓在掌心的那张符,因为刚才不经意的挥动……自燃了。
不好!
“苗姐姐,符……”
白光一闪,屋内余音袅袅。
而声音的主人,不见了踪影。
小纸惊得目瞪口呆,“大白,大白,你快来!”
“细雨那个笨蛋,她……她被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