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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左相府,灯火通明。

张秦忆正被绑着双臂双脚横放在床上,一身红袖凌乱,两眼微红的看着身前的那老东西。

“爹~你便松开我罢~”

“我保证我不打你~”

张秦忆神色可怜的看着身前老汉,且相看去好不惹人怜悯~

“咳咳。那,我儿可说话算数…”

“算数,自然算数~”

“诶哟,易儿啊~爹也不是故意绑你的,这不是怕你暴起伤人嘛。”

“诶哟,我儿,没绑疼你吧?”

秦朗正为张秦忆松着捆绑,揉着红肿处,却未听得那红袍男儿回话…

正疑惑间,抬眼便对上那张秦忆那冷如寒霜的面容,只见那红衣郎君却是正阴阴地笑着…

“易儿…你…不会打为父…对吧…?”

秦朗苍老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看着面前那郎君抬起头来,顿觉警铃大作,他立刻转身后退,惊吓着跑了出卧房~

“秦朗!你这老东西!给我站那!!!”

“我今天非得和你一决雌雄!”

“给我站那!!!”

“你干的好啊!这下整个京城都知道小爷了!!!”

“你给我!站那!!!”

秦朗迈着步子径向前跑着,一身老骨头倒还算是硬朗。

“诶哟!易儿!易儿!爹错了…爹错了~”

“诶哟哟,别打脸别打脸啊!!!”

二人追逐直到了半夜,此刻左相府正堂前,秦朗和张秦忆均是扶着柱子,气喘吁吁…

“儿…儿啊…别…别追了…呵呃~呵呃~”

“爹…爹这次…来接你…是…是为了你娘…”

“你…你个老东西…怎得还…还搬出我娘来了…”

“过几日…过几日…是你娘…的祭日…”

闻听此言,张秦忆瞬间浑身一顿,脑海中涌起了些许回忆。

……

“小易,娘给你做了件衣服,你快看看合不合身。”

“小易,不能打私塾老师哦…”

“小易啊,快多吃些,以后要长得高高的…”

“小易啊,不要老是打你爹…你爹虽然不正经,但还是很好的…”

……

“易儿,你也长大了…以后也能独挡一面了…”

“我家易儿可长得真好看,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易儿,娘以后可能…咳咳咳…不能…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爹…”

“易儿…娘知道你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直心存芥蒂…”

“但是…咳咳咳…但是,你要知道,娘和你爹,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儿子…”

“易儿…再…再喊娘一声娘亲吧…娘可能…可能…”

……

“娘!”

却说那张秦忆,此刻正斜倚着柱子,一脸惊惧,微红的双眼中似有泪光…

见了那红衣郎君如此,秦朗轻叹了口气,言道。

“后天便是你娘的祭日,咱爷俩到时候准备些花果去看看她罢…”

“她年轻时便喜欢紫微花,且带几株去给她罢…”

“嗯…”

秦府,一夜无话。

天上圆月照着府内庭院,直泻下了一带冷冷的寒光,映着院中不知名的花草,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画中景还是景中画…

到了后半夜,隐约听见巷道的更夫扯着嗓子报着不知什么时候…

……

时日很快辗转来到了后天,晨起时候。

今日倒是个晴天,不过些许微风,正是清晨,虽谈不上清冷,却也未见得多少暖意…

站在窗前的张秦忆正自想着,便听得门外来人叩道。

“少爷,家主唤你去正堂…”

“嗯,知道了…”

拾掇了身上的青衣白袍,张秦忆便就此离了卧房,向着正堂走去,见那正堂门扉半掩,张秦忆便径推开了进入。

“今日不穿陛下恩赐红袍了?”

听得秦父此言,张秦忆答道。

“陛下只说不可轻换,没说不能更换…”

“还是这身青衣白袍好些,这么多年我都没舍得穿…”

“好,既如此,便走吧…”

“好…”

父子二人趁着清晨,坐着车轿,直向着京郊行去。

一路无言,不多时候。

二人便行至了京郊,只见一片竹林中筑着一木屋,木屋相傍处,立着一高冢,上有碑刻。

“秦朗之妻张氏春兰之墓”

父子二人一时无言,以次进了那紫竹木屋,待进了屋内,张秦忆抬眼看去。

一方桌椅,一条木床,一盆紫微,别无他物。

紫微照顾的漂亮…正是时令新红,花也开的娇艳…

木床与桌椅俱是一尘不染,想来常有人来打扫…

却说那秦朗自车轿中拿下些花果,执了篮子便近前言道。

“走吧…为你娘烧些纸钱…”

“好…”

一方竹林里,一处高冢前。

父子二人各自跪在地上,往面前的火丛中就着新撕的纸钱,一张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