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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陈熵双眼无神,木然的说了一句。

“叔叔的事情,我也很惋惜。节哀。”

秦科脸上写满了沉寂,轻声安慰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男人。

“人已经没了,惋惜有个屁用,我不需要。”

虽然陈熵还在负隅顽抗,但是整个人却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话说得很硬,可语气之间已经是毫无攻击力,仅仅是嘴唇动了动,就像在轻声叨念。

“别硬挺了。我知道他的离去对你,打击很大。这件事,我会转告潘宁。叔叔葬礼的时候,我们都会出席。”

“我也不稀罕。”

陈熵弯腰坐在那,憋着泪,忽然把脸埋在了双手间,他不想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被秦科看到。

“处理后事,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先走了。”秦科说完,起身离去。

*

三日后。

远山·公墓。

远处,天边的乌云密布暗流涌动,接连两日阴雨连绵不绝,津市入秋后,首次降雨便气温骤降,一场秋雨一场寒,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阴郁微凉的雨幕之中。

陈启川的葬礼并没有很多人参加,只有稀稀寥寥几十人,最前排几顶黑色的大伞下,都是些熟悉的身影。

第一排站陈熵、沈莲舟、潘宁、秦科、万凌兰、还有万忠良、阮倚天等四位故交。

来人各个身着黑色丧服,面色沉重,肃穆哀伤。

潘宁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母亲沈莲舟,女人无声的流着泪,未施粉黛的面容上,尽显憔悴。

陈熵站在那里显得淡定许多,身后,秘书沐阳给陈熵撑着伞。

脸上已经不见几日前那种悲伤过度的神态,此时更多的是一种情绪过度激动之后的平静,绝望的平静。

怀中,是父亲陈启川的骨灰盒,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嵌着一张黑白照片,陈启川在照片中慈祥的笑着,安安静静。

几天的光景,迅速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捧灰,装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结束了这50多年不算漫长的一生。

仪式很快,骨灰盒也入土为安,下葬后落上墓碑,前前后后不到四十分钟,仪式基本结束。

送走前来吊唁的宾客,陈熵一语不发,接过沐阳手中的雨伞,就往停车场走去。

“陈熵!”沈莲舟忽然叫住了他。

男人驻足,头也没回。

结束葬礼之后,陈熵的气场再度回归,只不过周身冷冽的气息更胜从前,寒气逼人。

“你还有什么事?”不耐的反问。

“启川不在了。我……”沈莲舟有些为难的开口。

对于她的意思,陈熵倒是猜个八九不离十,不就是想离开?

走了也好,省得天天在家看到她碍眼。

“头七之后,你就收拾东西离开我家,去和你的前夫再续前缘。不过,沈莲舟……”

陈熵终于转回身,阴恻恻的瞟了一眼雨中的女人:

“我们陈家的财产,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至于其他账,我给你记着。”

话中含义,二人心知肚明。他在提醒她,别得寸进尺。

沈莲舟垂着眼帘,似乎欲言又止。然而,潘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替沈莲舟回答了陈熵:

“你放心!妈妈会净身出户!走的时候,你们陈家的所有东西,她一概不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潘宁。

“宁宁……”沈莲舟面色难看,略带抱怨的唤了一声女儿。

“呵……很好。沈莲舟,你女儿替你回答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熵冷嗤一声,不再理会沈莲舟母女,大步离去。

原地,只剩下母女二人。

沈莲舟责怪道:

“宁宁,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快的答应陈熵,陈启川的遗嘱里,好像是给我留了遗……”

“妈妈!你够了!”潘宁打断妈妈,黑色的瞳孔散发出逼人的寒意,“你在陈家索取的那么多,还不够吗?陈熵能把你放了,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笑话!现在陈启川一死,有些事情死无对证,而且我还跟他那么久,他在最后给我些补偿合情合理。”沈莲舟冷笑着说道,眼神随机扫向陈启川的墓碑。

“陈启川是怎么死的?妈妈,你心里最清楚,即便这样,你还敢觊觎陈家的家产?”

潘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妈妈,意味深长的质问道。

沈莲舟握着雨伞的手不自觉的攥紧,默默地收敛了刚才的理直气壮,脸色变得不好看,但强作镇定,拿出了妈妈的气势反驳道:

“你瞎说什么。陈启川是自己的服药过量慢性中度死的,和我什么关系。”

女人眼神局促的不再看潘宁,后者摇头苦笑了下:

“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一定会对你避而远之,你太让我害怕了。但事已至此,就让一些事烂在肚子里吧,对人对己都好。”

说到此处,女孩深深长出一口气,释然道:“不过,您如愿了,回到爸爸身边,咱们三个又是一家人了。”

沈莲舟的神色也所舒缓,提到潘嘉成,她的心情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宁宁!”

细雨中,秦科打着伞走了过来。

刚才他帮着操持了下葬礼的一些收尾工作,彻底结束后才来找潘宁。

“妈,剩下的三天。切忌言多语失,不要再和陈熵讨价还价,不要再对他家的遗产有非分之想。如期,我和爸爸在家等你。”

潘宁不动声色的提醒着沈莲舟,说完,面无表情的看向秦科:

“走吧。”

“好。”秦科冲沈莲舟点了下头,和潘宁消失在了雨幕中的墓园里。

*

午夜。

降雨持续不停。

despair酒吧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流畅。

酒吧的玻璃门一开,一个身材颀长,长相儒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气质脱俗,冷白色的皮肤在黑色西装的映衬下,更显白皙。

轻车熟路,来到吧台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了上去。

吧台后,一个身型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见男人来了,心情很好的冲他打了个招呼:

“贵客啊,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我不在,恐怕就错过你了。”

说着两杯扎啤随即递上了摆台。

男人神情抑郁,面无表情:

“心情不好。突然想来喝一杯。”

“想聊聊吗?”

酒吧后的高大男人略显戏谑的神情收敛,身子往前探了探,严肃的问道。

陈熵触碰到啤酒杯柄的指尖微微一滞,随即嗤笑一声:

“好啊。”

戴琦宇从吧台后走到陈熵身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