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荷惜领着端着托盘的小宫女们快步而来。
荷惜先令小宫女们下去,再给两位娘娘行了一礼,便指着托盘里的白瓷罐道:“包院使,头一罐子是太后娘娘前段时间新赏下来的,还不及开封。第二罐是上一回的,我家主儿正吃着,如今还剩了一半。其余的皆是从前剩下的陈茶,到底是太后娘娘亲赐的好茶,主儿也舍不得丢弃,便都存在库中。”
进忠探过去扫了一眼,见托盘之上头一罐子的茶叶上封着的鹅黄笺都还没揭开,便给包商陆递了个眼色道:“包院使,这罐没开封的,杂家觉得也不必着急开了,待皇上来了再开启才好。”
没启封就是自封装送出后再没动手脚的机会,用来做证据再好不过,得让皇帝亲眼瞧见才好。
包院使会意道:“公公说的是。”
他打开了托盘中的第二罐,小心查验一番,神色做出骤变的样子来。
荷惜见他如此大的反应,配合得慌张道:“包院使,这茶里又什么?可是对我家主儿不利?”
包院使微微颤抖着声音道:“其中添了蓇蓉,这药性热,有温里散寒,引火归原之效,才致使舒贵妃娘娘多年无子。”
舒贵妃故作震惊之下,身子一连晃了几下,还是嬿婉扶住了她,惊道:“意欢!”
意欢勉强扶着头,像是腿一软般靠进了嬿婉怀中,由着人将她扶到榻边坐下,捂着自己的小腹表情凄惶道:“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纵然现在是在演戏,但她想起了自己进宫以来被这母子二人算计多年的苦楚,倒忍不住真撒了几滴泪。
这么多年的委屈不是假的,好在委屈多年这回总有报了。
护在意欢旁边的荷惜急切地追问道:“只是无子,不会于娘娘身子和寿数有碍吧。”
包院使点点头,脸色却愈发沉重起来。
这时候进忠的神色也跟着一变,像是想起什么般问道:“你说蓇蓉药性热?那此药与零陵香若是同服,可对人身体有害?”
包院使笑得比哭还难看:“蓇蓉属阳,内含温中降逆的丁香,若是与属阴的零陵香一同服用 ,就会相妨相克。天长地久下去,不光容易消耗元气,疲倦多梦,还会亏损身子,四肢乏力。竟是,竟是——”与皇上现在的症状极为肖似。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太后娘娘要害皇上么?
包院使面露惊惧之色。
嬿婉和意欢亦是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瞧见自己愕然而惊悚的神情。
进忠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沉声道:“事关重大,杂家这就去禀报皇上处置。”
“有什么要给朕禀报?”皇帝恰在此时踏步而来,身后跟着刚刚去请皇帝来的小越子。
他显出衰老疲惫的面容上,如覆了一层寒冰般带着冷意,眉眼间泄露出一丝戾气与烦躁。
刚刚小越子匆匆而来,原来敢对皇嗣动手脚的不是后宫争风吃醋的嫔妃,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这如何不叫皇帝又惊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