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办公室内。
“他叫什么?”医生翻着重症监护室的病历,眉头紧蹙。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安抚似的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不知道,我儿子带着家里的狗狗在外面玩的时候发现的。”
“我到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僵硬了,给你们打了急救电话就把他送过来了。”
“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那衣服上倒是印有国际医院的标识,估计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国际医院?”医生合上病历,担忧地望着络腮胡男人,“不会是国际罪犯吧?”
络腮胡男人面色一怔,摇头道:“不太清楚。”
医生沉思片刻, “人救回来了,麻药也快过去了,估计一会就醒了,麻烦你们等一下可以吗?”
络腮胡男人有些不满地搓了搓脸颊,“可是……”
“爸爸。”男孩扯了扯男人的衣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哀求,“等一会吧,我想看着他醒过来,毕竟是我第一次救人。”
男人眼眸温和一瞬,利落道:“好吧。”
“那我们先去联系一下国际医院,看看他是什么身份。”
医生站起身,示意男人去外面走廊休息区等一会儿。
“好的。”络腮胡男人牵着小男孩往外走。
男孩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不吵不闹。
和急诊室闹哄哄的氛围格格不入。
病房内。
莫莫见温新依旧眼眶红红的模样,说话的声音轻了不少,带着一点哄人的意味。
“好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莫莫拿了个干巴面包,塞在温新手里,“先吃点东西。”
方清姿将糖糖从床上抱下来,走到房间角落,给他们两人留出空间。
糖糖瞥了眼手里又干又硬的面包,小脸皱得跟那刚出炉的包子似的。
但她还是懂事地没有吵闹,乖乖地一口水一口面包噎了下去。
手机铃声响起。
莫莫接起电话,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温新直勾勾地盯着莫莫,眸底的担忧满得快要溢出来。
莫莫拍了拍温新的手背,面上带着安抚的笑意。
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电话挂断。
莫莫有些沉的声音响起。
“陈逸晨因为私闯民宅被拘留了,但因着没有故意伤人的意愿,也没有实施盗窃,只拘留十几天。”
“什么?”方清姿声音提高了不少,“才十几天吗?”
她对A国的法律不太了解,只是震惊才这么短的时间。
“国内也只是拘留几天而已。”莫莫语气无奈,“太久没接触法条,都忘了吗?”
方清姿悻悻闭嘴。
确实太久没看过法条了。
自从跟着萧济学习经商后,基本上没碰过法律相关的东西了。
“那趁着这段时间离开A国?”温新试探地问道。
陈逸晨是个炸弹,还是个不定时的那种。
不仅有抢走莫莫的风险,还会引来孟辰和南煦那些人。
一个个都像饿狼一般,死死盯着莫莫这块肉。
温新有些烦躁地挠挠后脑勺。
即使他和莫莫的关系稳定下来了,但他依旧怕那几个人知道莫莫还活着的消息,怕他们来抢人。
莫莫瞥了眼温新的双腿,沉思道:“一周后吧,等你腿伤没那么严重的时候。”
“我没关系的,姐姐可以不用管我。”温新有些急。
对比他的腿,显然他更怕那些人找上莫莫。
然而莫莫语气严肃强硬,“不行!”
“刚刚医生说的我都听到了,这双腿差点就废了,再不好好养着,你想截肢吗?”
“可是……姐姐,陈逸晨知道你还活着的话,肯定会……”
“好了。”莫莫打断他的话,“只是等一周而已,别闹。”
温新急得眼尾都红了,握着莫莫小手的力道也重了。
触及到莫莫的冷眼,他强行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心里暗道,肯定会让那些人知道的。
莫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南煦在边境,孟辰也忙着国内公司的项目,而且也有了未婚妻。”
“至于其他人,不会有兴趣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
莫莫起身,掖了掖被角,“现在,你的腿更重要些。”
温新眼眸微颤,焦躁的心尖注入一道暖流。
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复。
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莫莫,无比乖巧,“知道了姐姐。”
莫莫面色缓和了不少,“还有,我们在A国的工作也需要时间处理,一周的时间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所以别太担心。”
温新点点头,语气恢复以往的温和,还带了莫名的粘人,“知道啦。”
国际医院。
穆席看着空荡荡的病床,面色黑如锅底。
地上还残留着一截病床栏杆上的铁棍。
窗子大大打开,窗沿把手处挂着白色的床单。
冬日的风飕飕,让人心凉。
“四楼啊,没有任何辅助工具,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穆席阴阳怪气地感叹,“真不愧是队里行走的三等功啊。”
“报告!”门板被敲响。
穆席双手叉腰,压着怒气,“如果不是南煦的消息,就给我滚。”
“金山谷医院打来电话,询问国际医院有没有丢失的病人,听那边的描述,和那位很像。”
穆席翻了个白眼,却松了口气,“知道了,马上过去。”
没死就行。
重症监护室。
护士拿着刚配好的药,准备进去换药。
床上空无一人。
她手里的药瓶被吓得掉在地上,扭头喊人,“不好了!病人不见了!”
医院走廊上。
南煦扶着墙,一步一挪地往外走去。
大厅缴费窗口处,传来一道女声,“您好,我来缴费,309号病床的。”
南煦顿在原处,僵硬地扭头望去。
一个夜思梦想的侧脸出现在窗口处,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
“又发病了。”南煦嘲弄出声,低头讥笑。
在那个女人转身离开时,下意识地面对墙壁,将自己藏起来。
女人的声音越走越远,“糖糖,哥哥这几天不舒服,所以我们要在医院附近照顾他,暂时不能回家,知道吗?”
“知道啦,妈咪~”
糖糖?
是那对母女,那个在他的幻觉里极其像莫莫的女人吗?
鬼使神差地,这次他任由自己发病,任由自己跟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