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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姿眉头紧皱地看着地上固执的男人,直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往外拽。

然而南煦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方清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让他跪着的双膝挪动了半寸。

她叹了口气,妥协地站在柜子门前,轻柔地向里面唤道:“莫莫?”

柜子里响起细细的啜泣声。

接着原本紧闭的柜门,缓慢开出一条细小的缝。

方清姿熟练地蹲下身子,将手伸进小缝里。

莫莫裹满纱布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拉着方清姿伸进来的小手。

柜门里响起细弱而破碎的声音,“清清,我逃出来了。”

方清姿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她清楚地知道,莫莫说的不是这一次逃出来,而是四年前,从莫国华手里逃出来。

“是的,你很棒,你逃出来了,我们先出来好不好?你身上有很多伤,刚刚过来的时候,伤口肯定裂开了,先出来重新包扎好不好?”

方清姿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莫莫裹满纱布的掌心,湿滑粘腻的触感令人心惊。

南煦透过开了一条缝的柜门,深深地望向里面,眼底是无法遮掩的疼痛。

他一直都不是莫莫信任的人。

即使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即使两个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

但他依旧走不进莫莫的内心,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此刻精神崩溃的莫莫。

即使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实,但他仍不愿意相信。

直到看到那细小的门缝逐渐打开。

南煦缓缓垂下眼帘,跪着向后挪动,让出柜门大开的距离。

方清姿看着他知趣地向后退,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忍,随即不再看他。

方清姿拉着柜门缓缓打开。

备药室里的灯光照进黑暗狭小的柜子里。

莫莫面色仓皇地往方清姿怀里钻。

她呼吸凌乱,小脸苍白,反复念叨着逃出来了。

病房里,莫莫打了镇静剂后睡着了,身上裂开的伤口也重新包扎。

方清姿面色严肃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小脸苍白的莫莫。

心底压着的那块巨石始终如一。

南煦坐在莫莫旁边拉着她没受伤的右手,将侧脸轻轻靠在她的手心上,柔柔地蹭了蹭。

他深邃的双眸里盛满了疼惜,嗓音复杂地开口问道:“你刚刚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像是做过很多次,莫莫以前也会这样吗?”

方清姿面色一愣,清亮的双眸缓缓转向南煦。

然而南煦视线一直在莫莫身上,分不出半分给她。

方清姿唇瓣怯懦几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那件事。

南煦没有催她,极其有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释。

方清姿上下打量着南煦,最终也只是说了句:“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吧。”

她虽然清楚一切,但这不代表她有权利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南煦,决定权在莫莫,不在她。

所以方清姿选择了沉默。

南煦似乎也料想到这个回答,并没有紧追着不放。

他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病房内响起,“嗯,谢谢你。”

谢谢你安抚了莫莫。

南煦侧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吻在莫莫的手心。

铃声响起又停下。

南煦恍若未闻,直接将手机静音。

在手机第三次震动时,方清姿有些不耐地说道:“接一下电话吧。”

南煦深邃的眸光依然停在莫莫身上,不为所动。

他刚刚就是因为接了个电话,让莫莫跑了出去,伤口又裂开。

刚刚莫莫醒来,发现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肯定很害怕。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半步。

“太吵了,会吵到她的。”方清姿按了按眉心,不耐的嗓音提醒他。

南煦眸光一滞,僵硬地捞过一旁的手机。

是他的助理,严楼的电话。

南煦瞳孔紧缩,握着手机的手力道收紧。

“二少爷,是孟家旁系做的,孟征。”

南煦薄唇紧抿,摄人心魄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千年寒霜,“知道了,废了他。”

严楼语气迟疑,“少爷,对方毕竟是孟家的……要是让老爷子他们知道您这样做……”

“我说废了他,搞清楚你在为谁做事。”南煦语气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

“好的,二少爷。”

南煦挂了电话,死死盯着黑下去的屏幕。

孟家?

孟家为什么会对莫莫出手?

是因为他吗?

“查到是谁了吗?”方清姿轻声打断南煦翻涌的思绪。

“孟家旁系,孟辰。”南煦的声音冰冷无比。

方清姿怔愣地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他不清楚此刻孟家对莫莫出手,是因为孟辰还是因为他。

一瞬间他陷入了迷茫。

此时陷入沉思的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房外闪过的一抹黑影。

孟辰在来医院的路上,半路晕倒,直到刚刚才转醒。

他一睁眼就跑到莫莫这边,看到的却是昏迷不醒的莫莫和深情守候的南煦。

他低垂着头,靠在病房外的白墙上。

唐弘宇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旁边。

刚刚他透过玻璃,看到了房内的景象。

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孟辰。

毕竟好像孟辰此刻在门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孟辰颓然地看着地面。

只要一想到房内昏迷不醒的女孩,是因为他的连累,胸口处就传来一阵阵钝痛。

如果不是他纠缠着莫莫,也不会被孟征发现。

更不会被孟征拿来作为威胁他的筹码。

他心底质疑着自己,他或许应该离莫莫远一点,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灾害。

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他无法扳倒整个孟家,也无法保证莫莫在他的羽翼下能被保护得很好。

他或许应该远离。

孟辰心神恍惚地问道:“我是不是该放手啊?”

唐弘宇挠挠后脑勺,没听明白,“辰哥,你要放手什么?”

孟辰没有分给他半分眼神,声音低低地呢喃着:“是啊,我有什么可放手的?”

他凭什么放手?

凭南煦能保护她吗?

南煦那种根苗红的家里,压根不可能接受莫莫。

只会为她带来更沉重的打压。

放手从来不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就应该紧紧攥在手里,一刻不停地看着,为她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