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林棠歪着脑袋看了眼根扎布多尔济,接着毫不犹豫地道:
“你要有多嚣张就表现出多嚣张,不要怕惹事。
若是有皇子皇孙或者他们的狗腿想欺负你,那你便狠狠地揍他们!
只要不打出人命,你郭罗玛法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也不想教根扎布多尔济以暴制暴的,可皇子皇孙受伤,总比根扎布多尔济被欺负强。
要怪就怪康熙吧,她只愿她的根扎布多尔济平安健康。
根扎布多尔济眼前一亮,他用力点了点头道:“额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
林棠用没受伤的左手揉了下根扎布多尔济的脑袋,温声道:
“每隔三日,给你曾祖、我和你阿布各写封信,可以嘛?”
“当然可以啦。”
见林棠面色稍缓,根扎布多尔济忙出声道:
“便是额吉不说,我也会照做的。”
林棠轻点了下头,柔声道:“额吉和你阿布会一直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
根扎布多尔济眼圈猛地一红,他快步上前抱了下林棠,哑着嗓子道:
“额吉,以后我不在家,你和阿布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
林棠轻拍了两下根扎布多尔济的后背,声音很轻地道:“额吉和你阿布都会的。”
当晚。
林棠重新召见了来传旨的太监。
“恪靖公主,奴才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您如此……嗷……”
话还没说完,便见得到林棠示意的吕平抬脚把传旨太监踹趴在了地上。
林棠低眸看了眼疼的不敢说话的传旨太监,开口见山地道:
“给你两条路。第一,我把你杀了,送根扎布多尔济进京;第二,你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让根扎布多尔济带着你进京。”
传旨太监抬头看了眼眸色冰冷的林棠,强撑着气势道:“奴才是皇上……”
“拖出去。”
林棠偏眸看了眼吕平,“带下一个。”
传旨太监听见这话,瞬间爬起来,面色惊慌地求饶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恪靖公主饶奴才条狗命……”
林棠没说话,只皱了下眉头。
吕平见状,正要把人拖出去时,林棠出声道:“所以你选第二条路?”
“是……是。”
传旨太监满头冷汗地应声后,慌忙磕着头道:“奴才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林棠不置可否地敲了下桌子,语气平静地道:“你还有亲人在世吗?”
传旨太监心里咯噔了下,以为林棠已经抓了他家长的他慌里慌张地道:
“公主,奴才的爹娘都年过七旬了,您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
林棠没说话,只目光淡淡地看了眼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咬着牙道:“公主,奴才求您,只要您能饶过奴才的爹娘,您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
“好。”
林棠低眸看了眼传旨太监,“回京后,我要你暗中为根扎布多尔济做事。”
“奴才遵命。”
传旨太监忙不迭地给林棠磕了个头,“奴才叩谢公主。”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奴才会亲自给随行来传旨的侍卫和太监们解释的。”
“嗯。”
林棠轻敲了下桌子,示意吕平带着传旨太监退下。
等人走远,林棠拍了下抽痛的脑袋,轻声道:“麦苗,联系珍馐楼掌柜,让他把方才那个传旨太监的家人藏些时日。
记住,不得伤及老人家性命。”
“嗻。”
麦苗点了点头,接着走到林棠跟前,动作轻柔地给她捏了捏脑袋。
林棠闭上眼睛没说话,她自嘲地想:除了胤?,他们都变了啊。
从前的她何曾想过今时的她会做用无辜人的性命逼人行事。
可如今……
次日。
根扎布多尔济揣着五百万两银票,带着林棠连夜给他整理出来的衣袍和吃食往京城里去。
整宿未眠的林棠骑着马送根扎布多尔济走出百里地后,才强忍着不舍回了归化城。
“小少爷。”
以陪读身份跟着进京的萧子清见根扎布多尔济放下车帘,便开始闷不做声地掉眼泪后,放缓声音道:“公主肯定也舍不得你的。”
根扎布多尔济哭声微滞,接着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他知道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哭的。可额吉和他从来没有分开这么远过……
萧子清见状,暗骂了声自己真不会安慰人后,给根扎布多尔济倒了盏茶,接着静静坐在他身旁陪着他。
五日后。
林棠安抚好大老远赶来的察珲多尔济后,骑着马跑去了黑龙江。
她说过她要去大肆买地的,那便除了不得随意进出的京城,其他地方她都去买吧。
想必看到根扎布多尔济入京的康熙得知此事后,会喜闻乐见吧。
事情确实如林棠所料。
刚见过根扎布多尔济的康熙得知林棠要种更多的粮食后,笑眯眯地回乾清宫批阅折子了。
不过,还没等他的喜悦维持多久,便见魏珠弯着腰急匆匆地进来,凑在康熙耳边道:
“皇上,贝勒爷说今日也要吃口蘑锅烧鸡、苹果山药炖鸭、羊肉丝、酒酿牛肉、猪肉丝面、佛跳墙、冰糖血燕……”
“行了。”
越听脸越黑地康熙把手中的笔扔下,冷哼道:“你去把他给朕叫过来,朕倒要问问,他是不是饕餮转世?”
要知道为了节省开支,他这个皇上每顿膳食也不过四菜一汤。
“嗻。”
魏珠弯着腰低了低头,接着转身退出乾清宫。
片刻后。
满脸委屈的根扎布多尔济跟着魏珠进来了。
“郭罗玛法。”
根扎布多尔济给康熙行了个礼后,抢先开口道:“御膳房的人不给孙儿饭吃,您还管不管了啊?”
康熙一噎,他低眸看着根扎布多尔济,装糊涂道:“御膳房的人何时不给你饭吃了?”
“今日。”
根扎布多尔济凑到康熙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先发制人道:
“郭罗玛法,御膳房是不是没银子,供不起孙儿吃饭啊?
孙儿在家时,额吉每顿饭都给我做二十道膳食的。
如今孙儿才点了十道,御膳房里那个公公就不给孙儿做了,他说他要请示郭罗玛法。
郭罗玛法,你说,宫里是不是真没银子了?
若是真没银子,孙儿可以写信给额吉让她给孙儿送些吃饭银子的。”
康熙咬牙,他低眸深深地看了眼根扎布多尔济。
他合理怀疑这个孩子在光明正大地算计他,但他暂时只能忍着。
毕竟,若是让人知道他这个皇上不让亲外孙吃饱饭,那他的颜面往哪搁?
更别说,他还想靠根扎布多尔济拿捏住林棠和敦多布多尔济,
根扎布多尔济见康熙不说话,猛地提高音量道:
“郭罗玛法,您说到底要不要让孙儿吃饱饭啊?”
康熙被根扎布多尔济尖锐刺耳的公鸭嗓音吓了一跳,他满脸不悦地瞪了眼根扎布多尔济,气哼哼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朕有说过不让御膳房给你做膳食吗?”
“孙儿这不是害怕饿肚子嘛。”
根扎布多尔济低了低头,吸着鼻子道:
“孙儿听九舅舅说,他小时候饿到半夜起来喝凉茶,孙儿觉得太可怕了。
若是让曾祖、阿布和额吉知道孙儿日后也要饿到半夜喝凉茶的话,他们肯定会万分心疼孙儿的。”
康熙瞬间脸色铁青,他捏紧手中的茶盏,在心里骂胤禟真是个混账!
他就说嘛!
四十六年,他以前见到的乖巧懂事的根扎布多尔济怎么会突然变得如今任性妄为?
敢情是胤禟这个蠢货在根扎布多尔济耳边说了不该的话!
康熙敛了敛眼底的怒气,低眸看着根扎布多尔济,缓声道:
“你别害怕,朕不会让你饿肚子的,朕……”
“真的嘛?”
根扎布多尔济“很有礼貌”地打断康熙,眉飞色舞地道:
“郭罗玛法,孙儿就知道八舅舅说的没错,您最疼爱孙儿了,肯定舍不得让孙儿饿肚子。
孙儿这就去御膳房找那个公公,让他给孙儿做菜。”
说完,根扎布多尔济快速朝康熙行了个礼后,抬腿便跑出了乾清宫。
缓过神的康熙气得拍了下桌子,转头开始骂胤禩也是个混账!
净会拿些没有半点用处的好话把他架起来,让他眼睁睁看着根扎布多尔济肆意妄为!
越想越气的康熙翻出了两本弹劾胤禟和胤禩的折子,接着又派人把他们叫到乾清宫,劈头盖脸地骂了半刻钟。
正和萧子清一起大快朵颐的根扎布多尔济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极好地多喝了碗血燕。
谁让他们以前气额吉呢。
活该!
再说了,他也没冤枉他们,八舅舅和九舅舅确实说了那些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