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收到信的康熙气得又摔了个茶盏,他拍着桌子骂道:
“混账!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身为公主,为朕分忧还要提条件,简直是胆大妄为!!!”
康熙提笔便要写骂林棠的信,但他转瞬想起林棠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坏脾气,又沉着脸把笔扔在桌上了。
他知道以林棠的性子,若是他真敢写信骂她,那无论她再心软,都不会给半粒小麦了。
康熙冷静下来,半眯着眼眸回想完喀尔喀蒙古各大部落里有爵位的蒙古贵族后,沉声道:
“来人,拟旨!
恪靖公主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温婉贤淑,于朝廷有难时捐粮百万石,特封其子博尔济吉特根扎布多尔济为贝勒。”
说到百万石时,康熙特意加重了语气。
“嗻。”
梁九功低着头应声后,偏眸扫了眼下方跪着的元福。
看明白梁九功意思的元福弯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里间,低声交代翰林院学士草拟圣旨。
九月二十。
林棠看着圣旨上写的“百万石粮食”,恨恨地咬了咬牙。
康熙真是好样的!
她猜到了康熙的胃口十万石粮食肯定填不饱,但她还是没想到康熙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问她要百万石粮食。
要知道,从年初忙活到年底,她在宁古塔这地总共才收了百多万石粮食。
敢情她在宁古塔搭着银子种地是给康熙干的活?
林棠在心里骂了句“真是不要脸面”后,扫了几眼跟着传旨太监来宁古塔运粮食的官兵们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站在她身旁的胤?见状,恶狠狠地瞪了两眼传旨太监和官兵们,接着拔腿便去追林棠了。
留在原地的胤祺先是担忧地看了眼林棠和胤?离开的背影,后又笑意不达眼底地看着官兵们道:
“皇阿玛可有说让你们什么时候把粮食运回京城?”
“回恒亲王的话。”
为首的官兵上前两步,弯着腰答道:
“皇上吩咐奴才等人十月二十前把粮食运回京城。”
运回京城?
胤祺愣了下,他低眸看着官兵问:
“不是往山西运粮救济灾民吗?”
官兵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答话到:
“奴才并未收到皇上的命令。”
胤祺心里咯噔了下,他挥了挥手,示意吕平把传旨太监和官兵们带下去歇息后,抬脚去找林棠。
要知道,皇阿玛可是打着山西旱灾的由头来问四姐要粮食的啊,如今怎么又要把粮食运往京城?
书房里。
林棠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圣旨发呆。
为了能从她这要到粮食,她还真是谢谢康熙能昧着良心夸她蕙质兰心和秀外慧中啊。
真真是气死她了!
数十年不回京城、不见康熙,她还真是低估了康熙不要颜面的程度。
瞧瞧,问外嫁的女儿要百万石粮食的事,也只有康熙能做出来了。
跟上来的胤?看出林棠神色不快,他轻手轻脚地倒了盏温茶放在林棠面前,眼含心疼地道:
“四姐,皇阿玛太过分了,你别搭理他了。
过会儿我便找个由头把那个传旨太监和官兵们赶出去,让他们连夜滚回京城。”
林棠抬眸看向胤?,见胤?眼里满是担心后,她缓了缓脸色,轻声道:
“传旨太监和官兵们都是皇阿玛的人,你不许胡闹。
至于皇阿玛要的粮食,他在圣旨上并没有说让我运哪?
那只要我送出去百万石粮食,送到哪都是捐了。”
“可是……可是百万石粮食是你在这所有的收成了啊……”
胤?睫毛微颤,他用力拍了下桌子,气冲冲地道:
“皇阿玛真是太过分了,他净会欺负你。”
林棠拍了拍胤?的肩膀,温声安抚道:
“好在他给了根扎布多尔济贝勒的爵位。”
“他本来就该给!”
胤?不忿地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面色平静的林棠,委屈地问:“四姐,你不生气吗?”
“气啊,但生气没用啊。”
林棠放柔声音道:“皇阿玛他是皇上,我们既是他的臣子,又是他的儿女。
既然他已经下了圣旨,那捐献粮食的事便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与其在这憋憋屈屈地说他,不如我们想个既不违背他旨意,又能气到他的法子。”
胤?听见这话,忙不迭地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兴致勃勃地问林棠:“那四姐,你想到气皇阿玛的方法了吗?”
“想到了。”
林棠低眸瞧了眼空着的茶盏,胤?心领神会地起身去给林棠添茶。
“谢谢十弟。”
林棠扬着嘴角朝胤?笑了笑,她正准备开口跟胤?说她想的法子时,胤祺大步流星地进来了。
“四姐。”
胤祺径直走到林棠和胤?身旁坐下,加快语速道:“方才我从官兵那打听到了个消息:皇阿玛吩咐他们十月二十前把百万石粮食运往京城。”
“运往京城?”
胤?偏头瞧着胤祺,不解地问:
“不是山西有灾吗?为何要把粮食运往京城?”
“我也不知道。”
胤祺拿过胤?面前的茶盏,猛地往嘴里灌了两口后,低声道:
“官兵说皇阿玛吩咐的就是把粮食运往京城。”
胤?冷着脸猜测道:“难不成国库又空虚了,皇阿玛想把坑四姐的粮食用来充盈国库?”
“我也不知道。”
胤祺摇了摇头,起身又给自己添了盏茶。
胤?转头看向林棠:“四姐,你说呢?”
林棠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她轻敲了两下桌子,放慢语速道:
“近年来,各地接连有灾,皇阿玛又免了许多税,国库入不敷出导致空虚应该是真的。
我觉得皇阿玛想让官兵把粮食运往京城,或许是想由户部统一调配。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