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野的眼底掠过一丝很淡的光亮。
沈乐言刚欲抽手,忽然感觉衣袖一紧,垂眸便看见小狼妖染遍血水的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骨节因为用力,在血水中泛出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苍白。
他直觉对方有话要跟他说,于是低下头靠近了郁野一些。
“别……别……别管我了。”郁野的嗓音沙哑到几乎听不出来,“追杀我的……有……元婴期……把我……交给他们。”
对方说完这些,彻底昏死过去。
妖皇竟然派了元婴期的妖魔来大夏境内追杀郁野!
为了一副灵骨,竟不惜至此。
百川门的弟子已经抬来了担架,把郁野抬上去送往宗门内的房间治伤休息。
“道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虽然不知道这狼妖为何会跟道友这般亲近,但是想来这狼妖不是什么作恶的妖魔。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百川门的弟子们又疑惑,又义愤填膺。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道友尽管提!”
沈乐言脑子里只剩下郁野方才提到的“元婴期”。
据他所知,百川门的掌门也只是金丹上品境,还没有突破元婴,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根本挡不住妖族派来抓捕郁野的追兵!
而且——
他也不能为了郁野,将百川门这些无辜的弟子们置于险境。
“……无涯。”
无涯剑用尽了全力带着郁野赶路,现在正在一旁休息:“主人,我虽然甩开了那个元婴期的妖魔,但对方应该很快就能再找过来的!好像来抓郁野的还不止一个元婴,我听到对方说要发信号召集其他妖魔一起过来——怎么办啊主人?!”
百川门弟子听到“元婴期妖魔”,俱是一愣。
沈乐言一咬牙:“我会带着小狼妖马上离开——掌门,您带着这些弟子暂避一阵。”
只要他们离开,那些妖魔应该不会轻易对无关的,修士出手。
毕竟这是在大夏境内,如果闹大了,大宗门都会派修士过来铲除这些妖魔。虽然元婴期于他们而言是庞然大物,但对于大宗门的长老们来说,不过是几息工夫就能轻松解决掉的。
百川门掌门眉头紧锁,并未开口。
几个百川门弟子却大声抗议道:“为何叫我们暂避?虽然对方是元婴,但我们既是修士,难不成能眼睁睁看着妖魔在此作恶?!”
“这件事本来就与你们无关。而且,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做其他的事情。”沈乐言扯起一个笑,安抚道,“而且我身上有一些保命的符咒,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你们若想帮我,可以替我向济阳城传一封信,将此事告知陆宗主。”
这话自然是说谎。
但好在百川门的弟子信了。
沈乐言立刻往宗门内掠去,这些时间应该足够暂时处理郁野身上的伤。
至于要带郁野往哪儿去,又该如何面对那些妖族追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师叔祖。”身后百川门掌门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我身上担着这些孩子的命,请您……”
沈乐言摆摆手:“多谢掌门!”
本来,就算拼完整个百川门的命,也不会是几个元婴期妖魔的对手。
让百川门的人白白葬送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这件事,和百川门无关。
冲入郁野疗伤的房间,两个弟子动作很快,已经把药粉涂抹在对方胸前的血窟窿上了。
“道友,他的血暂时止住了,但伤口愈合起码要半个月,除了这一处伤,他的肋骨也断了两根,我们暂时还没来得及……”
“能劳烦要一些伤药吗?”
“这瓶是止血消炎的,这瓶是止疼的。”
“多谢!”
“道友要带他离开吗?”
“是。”
“可他——”
“去找你们的掌门。”
沈乐言将郁野背起来,放到了无涯剑上,无涯剑迅速飞离了百川门的地界。
“主人,我们去哪啊?”
“那个妖魔在哪儿对你们动的手?”
“就在客栈里!我正在给郁野讲主人你前几天给我讲的那个《年下疯批小狼狗强制爱》的故事,窗户忽然被一股灵力炸碎了,那个妖魔就这样闯了进来——小狼妖硬挨了他一下,我瞅准时机好不容易才带着他跑出来!”
“那我们现在就回城里的客栈。”
“啊???”
“元婴期的妖魔速度虽然不一定比我们快,但是我们的灵力禁不起这样消耗。”
风灵根固然速度占优势,但是让无涯保持全速的状态,不用一个时辰他丹田里的灵力就要枯竭了。
跑?怎么跑得了?
只能指望灯下黑,祈祷那些妖魔不会猜到郁野竟然又返回了城中的客栈。
“妖皇派来的追兵能找到郁野,应该是感受到了郁野身上的妖力。”
妖魔能互相感知到对方,就跟修士带的寻妖罗盘是一个道理。
都有范围限制。
郁野在那间客栈住了不少时间,里面肯定有妖力残留,现在再去,也不会引起那些妖魔的怀疑。
“可是主人,万一有妖魔在客栈里蹲守,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自认倒霉!”
“……主人,我怕我们真的这么倒霉啊!”
“应该不至于……妖魔在客栈里直接动手,难道那个城里的守军是死人吗?一定会加派人手搜寻,并且把此事报告上去的。”
朝廷的守军里亦有修士。
那些征战的大将军,修为并不逊色于大宗门的长老。
朝堂上的官员,譬如说像宁微末那样的儒道宗师,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