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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我们宗门今年有个外门弟子测出了风灵根,会参加十月的拜师大会。”

“……你愿意相信我们宗门有风灵根的弟子,还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云熙宗刚到了下学的时辰,两个长老刚指点完座下的弟子,心力交瘁地往新开的酒楼而去,决定大吃一顿弥补一下被座下的大聪明弟子伤透的心。

前些时日去往西南境的陆宗主突然传讯回来,说是今年云熙宗外门有个身负风灵根的弟子要拜师。

消息一传开,执掌各峰的长老心思都活络起来。

有一部分在唉声叹息:“好不容易来个单灵根的弟子,怎么偏偏是罕见的风灵根?!他丫的我一个金土双灵根跟风属性的法诀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收徒啊?!”

有一部分在大呼宗门先辈显灵:“老祖!您看到了吗?!我们云熙宗自陆宗主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单灵根的弟子!云熙宗做大做强,指日可待了!!!”

有一部分摩拳擦掌:“这个弟子指定能看上我,哎呀,到时候对方非要拜我为师我要不要矜持一下呢?送点什么礼物呢?要不随便来几本圣级功法、法器给他挑?”

还有一部分深受陆宗主的荼毒,半信半疑:“尊嘟假嘟?真要是有这样的弟子,陆宗主自己早抢走了,能轮到我们?陆宗主这个……这个好东西,不会是闲来无事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几个长老在云熙酒楼的包厢相遇。

彼此点头笑呵呵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玄机长老,你不是上次推演天机修为大损要闭关吗?怎么又出来了?”

“哈哈哈哈,多谢松竹长老关心。这不是听说这酒楼味道不错,来尝尝鲜嘛。”

“玄机长老不会是听说有个风灵根的弟子要拜师,所以……”

“怎么会呢!我对风灵根的弟子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绝对不是因为想收徒所以出关的!松竹长老主动提到那名风灵根的弟子,莫非你——”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也一点都不想收这个徒弟!”

“听说这个弟子想找个精通风属性术法的师父啊。”

“我肯定不会转修风系功法的。”

“我也不会,我都不知道有什么风系功法。”

几个长老各自点了火锅锅底,面上笑意盈盈,心里不停腹诽。

艹!我信你们这些鬼话我就是大傻x!!!

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想跟我抢风灵根的弟子啊!!!

心怀鬼胎,居心叵测,岂有此理!!!

看我今日就转修风系功法卷死你们!!!

彼时,鸣蝉阁天朗气清。奇花异草正是一年中开得最盛的时候。

沈乐言第一次踏足此地。

鸣蝉阁虽是在云熙宗最高的山峰上,但到了阁中地势却并不陡峭。偌大的院子更像是一个草药场和动物园,有些奇花足有半人高,散发着浓郁的异香。几只仙鹤在溪水边闲庭信步,时不时扑棱两下翅膀。

沈乐言跟着陆元弋穿过一条长廊,拐弯时没留意,垂在身侧的手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朵铜镜大的花儿上。

他还未来得及抽手,那朵风姿摇曳、看着弱不禁风的花儿忽然张开了花苞,里面是密密麻麻珍珠般森白的小牙齿,“啊呜”一口把他的手吞了进去。

【????Дo???】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朵花又“噗”一下把他的手吐了出来。

口吐人言:“难吃,好难吃,呕呕呕——”

沈乐言看着自己手背上几排淡淡的牙印。

“?”

“这是修炼了近五百年,生出灵智的食人花。”

“……食人花?那它平时的养料是……”

“它虽是食人花,但喜欢吃素。”

沈乐言眼睁睁看着那朵食人花嫌弃地扭了个头,一口咬住边上的一截柳枝,摇头晃脑地“吱嘎吱嘎”嚼了起来。

【这个场面……跟食人花吃人比起来,也不知道哪个更让人觉得惊悚。】

少年小心翼翼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干笑两声:“陆宗主养的花花草草,果然跟陆宗主一样……”

【变态啊。】

“清新脱俗啊。”

走在他前面半步的陆元弋停步等了他一会儿,凤眸眼尾上挑,竟有些促狭。

“我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这些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都是你郑师兄养的。”

郑子珩是水木双灵根,主修水属性的术法,他的灵力对这些草木的生长应当大有裨益。常年在草药场中修行,对郑师兄的修为应当也有好处,算是相辅相成。

“郑师兄还没有回宗门吗?”

“嗯。他带着碧血蛇草去了京城,还未归来。大约是他家中还有什么事需要安排。”

沈乐言点了点头。

他记得原着中提到过,郑子珩原是大夏朝永平侯府的世子,本该走勋贵子弟的路进宫去给皇子伴读,或者是去国子监读书,到了一定年岁去当禁军镀一层金,然后就可以在军中领一个武职了。

但郑子珩自小爱读书,又不似寻常将门子弟爱打打杀杀,性情温润谦和,而且很小便测出了水木双灵根,于是十岁时就被家人送到了云熙宗求学。

一晃十二年过去,对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终于拿到灵药能给痴傻的弟弟治病,在京城中多待一段时间倒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他好像记得原着里郑师兄后来身败名裂,跟永平侯府不无关系。

但是那是书中很靠后的剧情了,算算时间还得一两年,他现在也无法去京城,还是等郑师兄回来以后再说吧。

沈乐言没继续想下去,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他们在一处竹楼前停下了脚步。

竹楼上一块牌匾墨迹飘逸,上书“百草阁”。

离竹楼的正门还有十来步远,已能闻到淡淡的苦涩的草药气味。

“能给陈靖修复经络的火阳神木就在里面。陈靖需在此处留一些时日,你若有事找他,可自来鸣蝉阁。”

陆元弋话音落下,一枚古朴的铜牌就落到了他中。

沈乐言拿起令牌仔细端详了一阵。

令牌的材质应该就是常见的铜铁,上面寥寥几刀印刻了一颗古木、一只鸣蝉,颇有意境。

注入灵力能感觉到铜牌散发出了轻微的凉意,有一种能平稳心神,宁静心境的玄妙用处。

“这是……”

“这是出入鸣蝉阁的令牌,带着它鸣蝉阁的阵法就不会拦你。院子里种的那些奇花异草,咬人的不咬人的,看在这块令牌的份上,都会礼让你几分。”

铜牌上系了链绳,刚好能挂在腰间,就跟玉佩坠饰一样。

沈乐言仔细地将它挂好,对陆元弋拱手行了一礼。

正色道:“多谢陆宗主。”

既是谢对方救下陈靖师兄,也是谢这枚令牌。

能宁心安神的令牌,对修行之道必然有所裨益,绝对不是一枚普通的通行令牌。

【不知不觉……欠陆宗主、郑师兄还有云熙宗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除了留在宗门修仙,努努力把云熙宗做大做强,好像是也没什么其他法子能还上这些人情了……】

陆元弋从“百草阁”里取出了一截枯木,与寻常枯木不同的是,那木头上面缭绕着红色的纹路。

沈乐言好奇地用指尖戳了一下,木头上顷刻蹦出了一点火星子。

【 (⊙o⊙)】

【这不烫吗?陆宗主,无情铁手啊……】

陆元弋淡淡解释:“你忘了,我的灵力是冰属,它烫不着我。”

说话间,那截火阳神木被冻成了一块冰坨子。

【冰灵根真好用,这样以后随时随地可以做冰煮羊肉吃;如果买到了特别烫的食物一时下不去嘴,也可以用灵力凉一凉;还有这个时候没有冰箱,夏天囤冰不易,有了冰灵根随时随地就可以做冰镇饮料、冰镇水果吃……】

“饿了?”

沈乐言从遐想中回过神,下意识摇了摇头。

犹豫一下,又点了点头。

他怕陈靖师兄在冰棺里待久了不大好,所以一路上努力克制,几乎没怎么停歇赶回了云熙宗。

现下已经到了日暮,他中饭还没吃过,更别说晚餐,早已是饥肠辘辘。

“我要留在此处给陈靖修复经络。就让江雪剑送你去云熙酒楼……今日早些休息。”

“谢谢陆宗主!”

这些时日他跟江雪剑已经混得很熟了,利索地站上江雪剑,江雪剑任劳任怨地载着他往山下掠去。

一路上,自江雪剑上俯瞰,屋舍灯火连绵,街巷人声鼎沸。

弟子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有的在说今日课上的新教习太严厉,自己又被罚抄典籍了。

有的在说今日遇到了一个漂亮师姐,一见钟情,该如何表白心意。

有的在交流新学的法诀,聊着聊着,就去往练武场切磋起来……

沈乐言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漆眸被温暖的烟火气染得上了一层晶亮的釉色。

以前一直在云熙宗里住着没觉得这里有多好,这回出了趟远门,心里便生出了念家的心绪。

江雪剑后头好像有个弟子,也是去往酒楼的方向。

沈乐言心中正洋溢着暖意,热情地扭头打招呼。

“你也去酒楼吃饭啊——”

他跟追在江雪剑后头的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清漓?!”“沈乐言?!”

沈乐言示意江雪剑飞慢一点,等清漓跟了上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灵犀阁往酒楼去,当然要飞这条路咯——倒是你,你一离开云熙宗就离开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你上次用传影术联系我问我陈靖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外边回不来了呢!”

沈乐言:“……”

“……如果没有陈靖师兄,可能是差点回不来了。”

清漓诧异:“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跟陆元弋那个大坏蛋一起走的吗?”

清漓沉默一下,试探道。

“你们遇到了陆元弋都打不过的人?是谁?我能不能跟他认识认识……”

“……那倒不是。”

他将去西南境一路发生的事情,还有陆元弋是个路痴的消息简略地说了。

“现在陈靖师兄还睡在冰棺里,陆宗主在替他修复经络,恐怕还要过几天才能醒。我也是刚从鸣蝉阁离开,想去酒楼看看,顺带吃点东西。

清漓半是庆幸半是惋惜:“幸好你们都没事……可惜,我还以为陆元弋那个大坏蛋在外面被人狠揍了一顿呢。”

他们在酒楼后门外停下。

酒楼后门背靠一座小山,一般没什么人会从这里走。

实在是酒楼的生意好得过分,清漓看店的这些日子,还把他之前做过的雪媚娘、芋泥奶茶等等都让厨子学了,现在来酒楼吃火锅的人走之前还喜欢打包一份甜品回去。

前门都是排队取号的弟子,人山人海的,他们还是别去挤了。

“酒楼里肯定是没有空桌子了,虽然你是老板,但也不能插队对吧?不过你可以在后厨自力更生,也让我蹭两口。”

沈乐言失笑:“行吧,我自力更生。”

他在后厨自己支了个锅,切了几盘肉卷,等着水开。

后厨和前厅隔着一扇帘子,他在等待食材煮熟的工夫,透过帘子缝隙往前厅看了一眼。

云熙宗的弟子们有统一的服饰,外门弟子是藏青色的劲装,内门弟子是赭红色的暗色云纹长袍。

平时上课弟子们都需要穿统一的服饰,防止宗门内起浮华攀比衣着的风气。

只有各个长老的亲传弟子由于基本不去上大课,才可以不穿这些衣饰。

但今日的酒楼前厅里,放眼望去却有好几桌人穿着各色各样的服饰,全是生面孔。

“……云熙宗近来,是不是有许多客人来?”

清漓翘着二郎腿,驾轻就熟地捞肉卷吃。

“是啊,这不是快要到五年一度的收徒大会了嘛,大夏朝九境之内想来云熙宗修仙的人都赶来了……有的人到得早,就早些在外门住下呗。当然咯,在正式成为云熙宗弟子之前,吃住都要自费。”

“所以外面这些人,都是冲着收徒大会来的?”

“嗯!听说这一次连大夏朝的太子,还有好几个大世家的公子、千金都来了……今年的收徒大会,指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