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终究还是错付了。”
“嗯~第30遍。”
韩锐翘着二郎腿,靠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拿着一张小便签,听到张启希万念俱灰的念叨后,立刻在上面划上一道。
现在已经整整6个“正”字了。
伍晓倩终于听烦了,她叉着腰,对着办公桌后面躺尸一般的张启希撅嘴道:
“我说,您要不想分享情报,大可下逐客令,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待着。
这天都黑了,老娘现在可困得很呐。”
张启希终于坐直身子,歪头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
沙漠的天空要远比城市的好看得多,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遮蔽视野,没有废气污染搞得连日阴霾,就连白天偶尔眯眼的沙子,晚上也被黑暗吞没。
此刻,外面群星密布,仿佛一大片星海在地球之上流淌,柔和的星光给窗户镀上一层银灰色的边,静谧而安详。
“什么时候,才能踏踏实实地看景儿啊。”
张启希随口嘟囔了一嘴,将注意力挪回对面二人,“好吧,敌方的情况说完了,下面,该说我方的情况了。”
韩锐和伍晓倩摆脱慵懒的姿势,准备将下面的内容牢记于心。
然而,听完之后,他们一下就后悔了。
后悔当时为什么没给这小子割喉了。
只听张启希满不在意道:“我方,没有据点,没有增援,没有物资,人手嘛,嗯……勉强算我一个,完毕。”
说完,两手往脑后一放,整个人重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像个退休老大爷。
只剩下对面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离谱的传说。
不是……没啦?
搞笑呢这是?
对面是近十年来、耗费了天文数字的物资,光警员就牺牲了700余人,也没能除掉的超级通缉犯。
结果你告诉我们,这边啥也没有,就一个见面没聊两句就朝友军暗中下套、狂轰滥炸的街溜子是吧!
伍晓倩蹭得一下就蹿了起来,恨不得拽着张启希衣领,连扇一百……不,一千个巴掌,好好发泄一下被戏耍的耻辱。
就连韩锐也眉头紧锁,不过看上去不是想针对张启希,而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见对面就要打起来了,他赶紧开口打断道:“你这个「人手」,具体指的是什么?”
伍晓倩巴掌都扇一半了,听到这句提问,立刻停了下来。
对啊,要说人手,刚才那些围在自己旁边的不全都是?
虽然大部分看上去都是歪瓜裂枣,但起码听从指令,应该也算人手吧。
她收回巴掌,假装驱赶蚊子,绕了办公桌两圈,装作无事一般,哼着口哨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办公桌的另一侧,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在听到这声提问时,稍微认真了一些:“当然是,围剿蒋镇的人手呀~”
韩锐眯了眯眼:“所以,9区实际上还有一部分警员对吧。
据我所知,前些日子蒋镇为了闯进11区,确实号令手下摧毁了许多据点。
但9区幅员辽阔,即便是他,也定然不能照顾到所有地方。”
“哎呀哎呀,不愧是师兄呀,全都被你看穿嘞。
好吧,我承认,还是有些地方藏着一些警员的,我跟他们说好了,没我的指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在哪里?”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张启希坐正身子,整张脸完全阴沉下来,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办公室。
“韩锐,伍晓倩,你们来9区,主要是为了找蒋镇的麻烦,对吧。
说到底,这只是你们通缉犯之间的纠葛。
只不过,上头给我的命令,是趁这个机会消灭蒋镇。
可有能力的警员们,大多死的死伤的伤。
其他大区的警员们,各自的大区也一堆事,也没办法支援。
9区剩下的,要么实力不济,要么经验不足,碰上蒋镇唯有死路一条,我可不想真正打起来,拿这些警员们的血肉当垫脚石。
所以,我才决定要见你们一面,准备借你们的手,一起讨伐蒋镇。”
直白地说想要利用二人,韩锐和伍晓倩却没有什么不悦。
伍晓倩眉毛微挑:“哟,没想到,你看起来脑子这么糊涂,思路还挺清晰的嘛。”
“哈哈,别忘了,虽然我行事作风看上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毫无章法,但我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名王牌警员。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所管辖的地盘,能稍微有那么点人样。
混沌只是我行事的手段,而秩序,才是我必须恪守的底线。
如果为了混沌而抛弃了这层底线,本末倒置,那我跟疯子也没什么不同了。”
韩锐揉了揉下巴,这小子总算有点王牌警员的样子了。
他对外面扬了扬下巴:“那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啪——
张启希打了个响指,喊道:“oi!你们过来吧!”
他把外面的人喊了过来。
乞丐、律师、萝莉、热血少年等一票人围在办公室门外。
门口的灯光映照在形色各异的脸上,无数双眼睛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年轻人。
他的衣服黑白两色,泾渭分明。
“各位好,恭喜,你们杀青了。
三天内,会有人把演出费送到你们手上,感谢支持~
哦对了,之前我从牢里捞出来那几个,老老实实回牢里蹲着去嗷,可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至于减刑什么的我会考虑。
走吧。”
众人一哄而散。
晚风吹过庭院,落叶划过地面,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合着……都是群演啊。”
韩锐嘴角抽搐。
顿了一会,他摊了摊手道:“看来,摧毁练兵场这件事,只能我跟伍晓倩做了呗?”
“我也会来。”
张启希目送众人的身形消失于黑暗后,转身走回亮堂的屋内,“毕竟那里易守难攻又戒备森严,总得有个人把你们送进去才行呀。”
“哇!我真的好感动!我就知道,你还是惦记着师兄的!”
韩锐一下子来了戏,上前攥着张启希的手,眼角含泪道。
张启希也配合演出,声音顿时哽咽起来:“当然,我怎么忍心看着师兄嫂子深入虎穴,跟对方殊死搏斗,至少也要尽一点绵薄之力才好啊!”
好好好,确实也就一点绵薄之力了。
伍晓倩扶着额头,斜躺在沙发椅上。
一边听着头皮发麻的苦情戏,一边唉声叹气。
早知道,就不来9区趟这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