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嚓!
那话落地的下一秒,乌合渊的身体似遭千斤重巨石用力一砸,胸口处多了一把刀。
盛景呈余光回移,凉薄之意透出。
商染兴味来了,从桌子上起身,缓缓走近,到了乌合渊面前。
她干脆拔下他胸口处的刀,眉眼挑着:“我说过,你太给自己脸了。”
乌合渊低闷一声,顾不得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景呈,和周遭毫无动静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进来?
他明明布好了局!
不、不可能……
商染纤白手上轻握着刀,似笑非笑地:“我有个爱好。”
寒光再次闪过。
噔!
刀尖插着一血淋淋软物稳稳定在地板上。
乌合渊嘴巴张着,口腔中剧痛涌来。
商染起身,淡淡瞥向远处的人。
见状,那人立马跑过来:“老大。”
“收手,人带走。”
“是。”
商染一句话吩咐下去,外面来了好几个人,把一直毫无反应的盛迹迟带走了。
可能是因为绑着的,也可能是因为打击太大,盛迹迟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人带着走。
砰!
突如其来的一道枪声。
“呕——”乌合渊中枪。
啪塔!
枪支落在地上的声音。
开完那一枪,枪就落在了地上。
看起来已是将死之人的商辞修仅存下来的一只手拿不住枪,剧烈颤抖着。
因为刚刚用了一点儿力,他整个人沉甸甸往下一坠。
商染扫都没扫他一眼,侧身看了一眼盛景呈的侧影,然后抬脚。
旁边不停来人,带走乌合渊,又带走商辞修。
一个破圣堂之事,引起波平不过尔尔。
商染停在盛景呈面前,抬眼瞧他,没有先开口说话。
盛景呈眸中暗色散了许多,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动了动。
“回家了盛爷。”商染语调微扬。
盛景呈轻顿,转而启唇:“好。”
两人从破圣堂出来,外面只有一辆车了。
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车,一切出奇得安静。
到了副驾驶座,商染拉开车门,然后侧头,朝着盛景呈下颚一扬让他上车。
盛景呈看了看车上座位,又看了几秒商染。
她也瞧着他不动。
再之后,盛景呈上车了,然后商染从外面关上了车门,又自己从车头绕到了主驾驶座。
上了车,安全带系上,然后车开了出去。
两人都没说话,商染什么都没问,只是和以往比起来,她开车缓了不少,平平稳稳的。
盛景呈也注意到了,只是扯了扯薄唇,没说什么。
车穿过街道,路过不少红绿灯路口,一直到了落滨别墅外面。
天还亮着。
车里气氛很正常,盛景呈透过玻璃扫了眼外头,只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微偏头,看见商染随手解了安全带又下了车。
盛景呈扬眉,自己的安全带一解正要下车,车门却被人从外面拉开。
他抬眼。
商染一手把在车门上,就那么站在那儿等他下车。
两人对视两秒之后,盛景呈下了车。
还是没说话,两人进了别墅。
别墅里人不多,两人刚进去的时候,楼上恰好有人下来。
是提前把盛迹迟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他才到楼梯口就看见了玄关处进来的商染,眼色一低,加快脚步向下走,又走向商染。
“老大,人已经安置好了。”
商染手轻挥。
见势,那男人出去了。
一楼只剩下了商染和盛景呈,别无他人。
外面罕见出了太阳,缕缕光线透了一点儿进来,不过没什么温度。
商染回了身:“上去看看?”
她指的是上去看盛迹迟。
盛景呈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手突然往上一揽,人靠近了商染,动作挺轻地环抱着她。
她也没躲,伸臂回抱了过去。
盛景呈大概是笑了,声音很轻:“谢谢染姐一路照顾。”
又是开车又是拉车门的,盛景呈觉得挺好玩,就差没把他当成个病人了。
商染看过来,语调还是那样:“不客气。”
两人一起上了楼,却没有一起去看盛迹迟,在他的屋子前分开了。
有些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说清楚。
等盛景呈进去了,商染一身逾闲去其他地儿溜达了。
与此同时,房里。
盛迹迟坐在阳台边,人跟个木头似的,就光坐在那儿看着阳台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打开之后,盛景呈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了坐在阳台边上的盛迹迟。
一进来,周遭气氛就莫名的不对。
盛景呈面上无恙,笔挺的身影在屋里停了一会儿,他看了两眼那边的人,然后才缓缓走过去。
“盛少主啊。”盛迹迟听到了声音,一猜便知道是谁,话里口气和以前一样,带着打趣的意味。
不过在这打趣之外,又多了些其他难以说清的情绪。
盛景呈走了过去,到了阳台上,人往栏杆上后靠着,然后瞥向眼前坐着的人。
看起来,还是那个盛景呈,毫无变化。
盛迹迟没看他,眼神落在其他不知道哪个地方:“阿染呢?”
“出去了。”盛景呈随口。
听言,盛迹迟点点头,这才慢慢将目光转到了盛景呈的身上。
“要不你坐下?”盛迹迟哼了一声,“抬着头看你蛮累的。”
盛景呈神情自若,懒得动,还是就那么倚在那儿:“可以不看。”
他不听,盛迹迟也不在乎。
这叛逆小子从小到大都这样,他习惯了。
“不看就不看。”盛迹迟挪开视线。
他的话说完,盛景呈并没接话。
从进来到现在,二人说话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却也有意避开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情。
盛迹迟不愿意提,就算没话说也不想提,像是在逃避什么。
但盛景呈不是。
他瞥了盛迹迟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她在乱洲。”
盛迹迟又顿住。
但他依旧是看着其他地方的,只是在听见盛景呈的话后,脸色肉眼可见地滞了下来。
盛景呈就那么看着他,视线也没移:“死了,我杀的。”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他承认了自己弑母的罪行,丝毫没避讳。
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说出来,太轻松了。
轻松得他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人魔。
但盛迹迟人却已经失了神,心口震疼。
说完刚刚那两句话,盛景呈静声了,什么都不再说了。
他也不想等盛迹迟说话,直起身子就迈腿准备出去,但也刚动,盛迹迟就开口了。
“是假的对吗?”他问得有些抖。
盛景呈动作顿住,沉吟片刻:“我给她立了碑,你要是想,可以自己去看。”
声落下,盛景呈抬脚。
他走了,没有再说什么,一句多的话也没留下,从房里出来,他关上了门。
很巧,商染刚好从隔壁间屋子里出来,两人正好对上了视线。
商染的动作停了两秒,些许意外盛景呈会出来这么快。
她走了过去,手拉上了盛景呈的,然后往前走。
盛景呈眼神一顿,然后低眸:“染姐。”
“嗯。”
盛景呈反手回扣住商染的手,拖着声调:“我是不是得再装装?”
这样商染可能都得主动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