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话让代恩回味了片刻,她仅仅礼貌性勾笑,而后走到车尾,靠着窗而坐。
老妇人只能感慨:“看来…小伙子还得努力呀。”
韩锡没落寞,反而多了一抹自信,他看向代恩,喉咙一滚,沉声应:“嗯。”
而后,他走到了代恩身旁,一本正经地坐着,他突兀地开口:“有没有在一瞬间想到了荆孝宜呢?”
代恩盯着花束,生硬地开口:“才没……”
韩锡的丹凤眼哪怕是一动不动,还是闪烁着睥睨万物的神采,他沉声:“嗯…撒没撒谎我看得很清的。”
代恩的手捏着花梗,抬眼扫了下他,而后望向窗外,不经意开口:“你不喜欢他,提他做什么?”
韩锡的左手四指勾上她的脸,刻意往自己这边送,偏要跟她来个四目相对,倔强得很:“那咱就赌一赌,谁以后提荆孝宜,谁就输。”
他接的话不会让人觉得特别斤斤计较、小人之腹。
代恩表情一滞,差点忍俊不禁:“你幼稚的毛病得改改了。”
韩锡轻笑:“敢吗?”
代恩的脸稍稍后撤,“输了会怎样?”
韩锡的邪笑愈发深邃:“输了我会一直骚扰你。”
代恩面孔上的庆幸若即若离,“赢了呢?”
韩锡认真地反问:“你会赢吗?”
代恩沉思片刻,“会吧…”她心头明白,不赌就默认了她会想着荆孝宜,赌了也不亏。
可她忽略了一处细节,不管她能不能赢,韩锡都不会放过她。
短暂的车程一结束,韩锡带着代恩来到医院,处理一下内外伤。
一谈及绑架者有侵犯的意图,韩锡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任冬。
但纠结的点在于…任冬跟代德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正直善良,很难让人觉得任冬是伪君子。
韩锡拿着代恩体检报告单,守在她休憩的床边,叉腿而坐。
代恩则伸腿接受护士擦药,静下心来过后,她看韩锡的眼神不算清澈。
自从孟鼎大楼过来,代恩就一直记得无人机一事,如果清园肆学生被韩锡监视着,她不会对韩锡改观。
片刻后,代恩的来电提示音在旁桌响起。
韩锡目光一定,很快便注意到手机页面显示的来电者,上面显示“胆小鬼”。
“……”代恩的心下意识慢半拍,她跟韩锡几乎同一时间按住手机,一上一下地扣着。
韩锡一蹙眉,脸色便能聚成寒霜,“谁啊…还起了个称呼?”
代恩坚决不提荆孝宜这三个字,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是我们班的一个胆小鬼。”
她强制摸出手机,准备挂断。不料韩锡很贼眼,压根不好忽悠,他偏要确认一遍:“接。”
代恩望着他,脸色变得难看:“你这算命令我吗?”
韩锡语气很硬:“别想转移注意力,你有什么不敢接的?”
代恩垂目,表情木讷,“我接不接…跟你有关系吗?”
一旁的护士亲眼目睹了韩锡眼里的凶光瞬间被擦燃,她默默退出了休息室。
只剩两个人的房间充斥着矛盾。
不知是不是代恩觉察到韩锡的状态不太对,很快将僵局挽了回来:“好吧好吧…我接…”
代恩滑动接听,放到耳边。
只听那边传来急躁的声线:“代恩!你怎么回事?!我打几个电话了,都在关机。”
代恩表情没什么温度:“还好,我会很快回来的。”
荆孝宜声线放缓:“那就好,你是一个人么?”
代恩视线落在韩锡身上,又默默按下了减小的音量键。
下一秒,韩锡便答复了电话里头的人:“怎么会…代恩一个人多无聊啊……”
话一落,代恩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
电话里头的声音明显顿了好几秒,沉默过后,荆孝宜的声线明显放冷:“你是谁?!”
他很少听到韩锡在线上通话的声音,反之,韩锡也没听过荆孝宜的声音。
但都彼此见过。
他一问,韩锡自然慷慨地回复了:“韩锡啊,怎么,有问题?”
一旁的代恩感觉手机意外的烫手,不知是不是那边情绪上头的缘故……
如她所料,戏剧性的修罗场开始上演了。
荆孝宜也没示弱:“原来是那该死的人,你等着,我会找你算账的!”
此言勾起了韩锡的胜负欲,同时,他已经通过语气猜到了是荆孝宜:“看来你还是不服…小问题,我等着…”
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在代恩腰间探索,拖着危险的尾音,放开声戏谑:“只可惜,你看不到虚弱的代恩,在床上反抗我的样子。”
骚到代恩痒处过后,代恩果真耐不住韩锡的戏弄,大声喊话:“韩锡!你有病是不是?”
韩锡不以为然地挑眉:“我说得不对吗?”
电话内,气焰快要冲屏,荆孝宜一字一顿道:“韩锡!你他妈放开代恩!否则我还会让你尝尝濒死的滋味!”
尽管他怎么咒骂,韩锡还是无动于衷,对他而言,电话里的声音就像犬吠。
他眼神勾住代恩的一举一动,语气看似无波,声线有不易觉察的急,但他还是沉稳地反问孝宜:“我有什么理由放开呢?”
没等孝宜怼,他又给出硬控两个人的回答:
“你不懂小学六年没换的同桌,也不懂暗恋者征服靓妹的含金量…”
11年前,倾城小学举办的迎新年晚会上。
有各名门望族的家长前来陪伴孩子们娱乐。
代恩是班级里家境最普通的孩子,她长得清秀可爱,但她的性格跟样貌很有反差感,没明显阶层意识的小学生还是很喜欢代恩这一号人的。
因为在养尊处优的富人里,她就是异类。
那时候的我,贪玩极了,是班级中的差生,热衷于逗她开心,不是看她就是在看她的路上。
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我很猥琐,想尽了办法让老师帮我留住这个同桌,即便代恩不喜欢我。
迎新会这几天,我见到了代恩的父亲,他对外称自己是镇干部,虽然地位不高,但能跟几位官僚家长侃侃而谈。
我正在会场的角落里静默观察着,看着他雅致的谈吐,我好像又多了一位仰慕者。
没等我去吸引代德的注意,我身旁的大蛋糕塔瞬间垮掉,那是资本方为孩子们准备的。
有块小熊状的蛋糕精准地落到我脚下,把我好看的鞋都弄脏了,结果吃不到蛋糕的小孩开始哭叫,我就成了瞩目的闯祸者。
我回头观望,发现任冬跟总统的小儿子都在,他们俩一看我幽怨的眼神就跑开了,模样无辜得很,在大人面前规规矩矩的。
代德审视的目光投向我,在我手足无措时,他轻笑得凉薄,他说:“那孩子真是淘气,他谁呀?”
旁人回应:“那是国内商业巨头,韩庚的儿子。”
代德没明显惊讶,更没有巴结的意思,至此他在我眼里也有一层滤镜了。
然而他却当着众人说:“我知道,我女儿经常回家跟我抱怨呢,说她同桌不仅话多还搞事。”
我还纳闷代恩怎么什么都讲,把我人缘都拖下去了。
然后她就出现在会场了,她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看到我脏了脚,调侃的话脱口而出,她笑我:“你怎么不动呀?在玩木头人吗?我也玩!”
结果她就小跑过来,陪我一起“罚站”。
这时候,我严肃得很,悄声告诉她:“你爸在看我……”
代恩没深读我意思,还是一条神经:“怪不得你不动。”
我无奈失笑,指向倒着的蛋糕,问她:“这就是尴尬的感觉吗?有口难辩,有腿不能动。”
她看向蛋糕塔,心生了比我还邪恶的一计,她脸上满开一股子兴喜,抓起桌上的好蛋糕就往我身上甩。
我迷惑地看着她,愣了半天,她却笑得比谁都欢:“好玩,爱玩!”
她动静一搞大,算是打了代德的老脸了。
反正被喜欢冲昏头的我并没觉得她行为是本性暴露,而是在跟我摊罪,替我化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