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金远藤都没有在这天去过肆字楼。
到了大约11点,跟韩锡分别后,在大雨滂沱中,金远藤撑伞徒步朝扶涧楼方向走去。
在无人的校道上却诡异地撞上了凌乱不堪的庄荣,衣衫更是不整,她倒是没哭,而是咳嗽一阵又一阵,被大雨淋得有些狼狈。
金远藤虽满是疑惑,但也依旧向前,没有回避,而庄荣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径直朝金远藤走近。
原本凌乱的脚步因为看不清路而打滑,最终扑棱到了金远藤脚下。
金远藤冷冷一瞥,强制从庄荣身下抽离。
“远藤!还有人要害我!除了崔佳敏还有一个神秘人!”庄荣捂上胸口,越想越一阵后怕,她怀疑是自己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
金远藤短暂停留了片刻,语气带着寒气:“那又怎样?我们已经分手了,关我什么事?你杀了骁律熙怎么没想到有人会来寻仇?”
庄荣怔怔抬眼,寒颤的手无力地抓着地,眼前的这个人变化得很彻底,自己并没有惹到他为什么会仇恨到这地步?连可怜的意思都没有。
“我没有!她自杀的!你必须相信我…..”
金远藤躬身,轻拍了拍庄荣的侧脸,淡漠如冰道:“我不信。”
庄荣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真心,换来的是变心?她一直都不甘心。
“呵……一年多的感情你是一点不顾及了?”
金远藤直起身,没再看她:“我没有过,你得到了我的钱跟光环你还想要什么?你真够贪的,就你那真心,一文不值。”
庄荣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式地一闪而逝。
金远藤向前走了几步,任由雨水在庄荣身上冲刷。
庄荣的脸庞夜色中带着病态般的苍白,她捏紧裙摆,低声开口,漆黑的瞳孔尽是压抑的怒气:
“打发得还挺快。也是,我一个小人物不敢拿你怎么样嘛…”
金远藤顿住脚步,难道是韩锡多疑了吗?要是真有什么其他大咖庇护她,为什么还要跑出来,而不是去所谓的“庇护所”?
“可以再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吗?”
金远藤停止游想,一口拒绝。
庄荣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虽然你是装的,但我的确快乐过。最后一次了,我想去我们开始的地方——华康实验楼。这个点,我只能在那里将就一晚了。”
“呵!最好别再缠着我了。”金远藤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发了个位置给韩锡。
“我知道,没有以后了……”
接近1点,俩人到了华康实验旧楼,这里并没有废弃,只是被封锁了,但不知要封锁多久,而实验器材则被搬迁了。
俩人越过每一间暗屋,其中一间庄荣不自觉多停留了一阵,门口挂着“向荣”字样的标牌,这是当初金远藤创作的,一间研究特殊颜料的工作室。
庄荣环抱手臂,原本湿透的身体在阴冷的楼里开始有了刺骨的感觉。
一旁的金远藤杵着黑长伞留意到了她瑟瑟微抖的身体,神态上多了份复杂,但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何必这样呢?参与崔佳敏的酒会不也有你的主动吗?”金远藤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不去,恐怕也要威胁我吧。”庄荣并不想再提酒会的事。
金远藤摊开手询问:“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庄荣缓缓启口:“我想还你东西,在楼上。”
金远藤不屑一顾地摇头:“不用了。”
庄荣轻闭上眼,声线开始磁沉不清:“你怀疑我了吧?那些脸上有疤的女生无一例外都跟你有过关系。没错,我干的。怎么可能仅仅一份处分这么简单,我猜校长就要我退学了吧,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转身,朝楼梯间抬步,金远藤也不得不继续听她叙述。
庄荣继续道:“主动跟骁律熙打好关系很有必要啊,这么人美心善的小白花谁不想结交?
更何况父亲是校长,谁知道她自己也过得不好,她也不是亲生的,而是领养的…
后来了解到她一直被合欢楼的吴彦真追求,我也一直在给骁律熙出主意,没想到被校长所留意了,一直警告我离骁律熙远点。
原本只是小事,可是你对骁律熙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及她突如其来的自杀后你们将矛头对准我,更是坐实了我的怀疑。”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来到四楼。
庄荣自嘲道:“我是有多爱你才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啊……”
金远藤凝视着她苍白如画的脸,又强颜欢笑的神态,好像心中的戒备心有所放低。
愧疚…好像也快有了,可惜太迟了。
庄荣自是深情的目光落在金远藤身上,她扯开意味深长的淡笑,随后抬手碰到胸前第一颗纽扣上,湿透的白衬内搭滑开了大口。
“你干什么?!”金远藤短暂地扯开视线,正走神之际,庄荣迅疾转移了目标,将金远藤手中的长伞收入自己手中。
下一秒,金远藤的眼镜被伞尖挑落,他视线模糊之后,庄荣直接当头一记伞打。
金远藤在头痛的加持下身形变得不稳,他扶墙怒言:“疯子!你简直是疯子!”
庄荣可不带听的,她视线一凝,伞尖直接开始往下体上怼,金远藤勉强捕捉到残影,他侧身一躲,手牢牢抓紧伞的另一端。
庄荣见状按动自动扭,撑开了伞叶,金远藤被迫收手,她又果断怼向金远藤的胸腔,逼得他连连后退。
庄荣虽然身高只有一米六,但力量在此刻可以说丝毫不逊,因为她实在太恨了,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抚平她心中的不甘。
当金远藤后背抵上实验室的玻璃窗后,庄荣朝她跨上一步,顺势也踩碎了金远藤的金框眼镜。
咔嚓——一声后,她收拢伞,另一只手顺手抓上一只玻璃量杯,朝金远藤的脸砸去。
位置有些偏差,但也仅仅几公分距离,金远藤身后的玻璃窗就这样被击破。
“欺骗的代价就是死!”庄荣精准地刺向金远藤喉咙的位置,慌乱之际,金远藤一手抵制,另一手摸到窗台上的一块玻璃渣,
“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庄荣弯唇,赤红的眼近乎决裂:“你弄死我?”
金远藤艰难吞咽,一个用力将伞尖转到身旁的位置,庄荣一个惯性,将玻璃窗的窟窿开大了些。
金远藤顺手将伞完全没收,并扔远了些。
庄荣还不解气,她又抓上一旁的椅子,金远藤侧身一躲,庄荣本想转变方向,下一秒,
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牵制住了铁椅,椅子落地后,来者将它踢开了几米。
庄荣瞳孔骤缩,她诧异地望向第二个男人,他戴着黑色口罩,衣帽之下连表情也看不清。
庄荣还未来得及开口,黑衣男像是目标明确似的抓上庄荣的手腕,另一手扼上她的肩膀,一个用劲之后,庄荣悬在了窗台上。
她失声叫喊,响彻了整栋楼,她死死抓住男人,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指印的一刻,黑衣男果断张开手掌,狠推了一把。
利如寒刃的眸光,居高临下地目送着窗外的一切……
“韩锡……”金远藤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额间细密的汗划过侧脸,哽塞得说不出话来。
“亲眼目睹会有一点震撼对吧?你该庆幸,你解脱了。”韩锡抬手看了眼破皮的手背,并未理睬。
金远藤捏在手心的玻璃片也渗出了血,麻木得不知所措。
韩锡忙着离开原处,边启身边淡言,“她对你起了杀心,这已经是留不住她的理由了。”
金远藤重拾镇静,也准备下楼。
在一楼,韩锡只想着处理庄荣,他扯下一间屋子的帘子,金远藤则为韩锡打伞。
四楼还是死不了的,地上的草坪起到了一定缓冲。
“I LoVE YoU,I LoVE YoU……”金远藤脚边是响得突兀的大眼仔。
金远藤怔怔拾起这个能发光的手办,“难道这就是她要还我的东西吗……”金远藤最终捏得生紧。
在庄荣身体被包裹好之后,一切都交给了韩锡处理。
后续便是派人清理了乱象。
金远藤在回扶涧楼的途中,欲想抛除杂念,那只便宜的手办也躺进了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