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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在我脸上,有点疼。

这个高度,如果看不到云鲲的话,那么,也就看不到其他任何生灵。

万里云海,唯我独存。

宛如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几人,和一艘破飞船。

这些飞船是缥缈界淘汰下来的,很破,但还能用。

它甚至还有“自动驾驶”系统。

定好航向后,白骨就不用再掌舵。

他又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船头前面那个神兽雕塑上,喝着自己的酒。

他们的酒我闻过,远远差于缥缈界的仙酒,又辛又辣,烧得嗓子疼。

阿赤和花脸一起打扫这艘飞船。

阿赤整理因战而打碎的东西。

花脸用舌头把血舔干净,他很喜欢今天这场打扫活动。

把一旁神武的黑电看得直咧嘴。

黑电也让人清晰地看到,动物也是有表情的。

黑电明显是在嫌弃花脸,像是看一个傻子。

樨木带着木头小哥哥到我身边,原地趴下。

有了人身和人头的他,也有更多人的行为。

他开始静静整理自己满头花藤的乱发,将它们整理顺直,挑出上面残留的,因为战斗而残留的木刺,用湿帕细细擦掉上面的血迹。

蝴蝶蟒似乎也很喜欢樨木,或许因为樨木是树灵。

蝴蝶蟒缩小后,就缠在樨木细细的花藤般的长发上,像是给樨木扎了一根五彩的发带。

木头小哥哥爬出了小床,爬上了我的手臂,又站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和我一样,抱腿坐下,但他看着摊在兽雕上的白骨。

从和鲲叔他们分开开始,我们就谁都没说话。

整艘飞船静的,只有花脸舔地的声音。

我不敢回去跟云妮道别。

因为,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杀人的模样。

她温暖了我,信任了我,我却忽然和熵泽一样,有点不敢直视她了。

要道的别,我们已经在昨晚道尽了。

她知道要做什么。

能等到我,我们就一起下元泱。

等不到我,她会带着其他人下元泱。

从下面上来难。

但从上面下去,还是简单的。

只需要关闭提供飞船飞行的灵气,飞船就能掉下去。

但在被元泱界捕捉时,需要立刻开启灵气,以减缓下坠。

大致跟我们从缥缈界坠落的过程差不多。

我们整块大陆都能安全抵达。

我相信云妮的实力。

更何况,他们也已经拥有了飞船。

收缴的那些飞船都留给了他们。

他们下一步应该是将这些有灵炮的飞船带给其它鲲岛,让其他鲲岛上的人可以保护自己。

破旧的飞船在荒茫的云海上缓缓飞行。

樨木拿出了一个仙果,递给我,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不吃,他又递到我嘴前喂我吃。

他在担心我。

我接过吃了。

樨木微微露出笑容,继续整理他的长发。

我靠在樨木的肩膀上,发丝吹拂在他也像是木头的脸上。

但他是灵木,所以,他有活灵活现的表情。

他的身上也有好闻的仙木的香味,能盖去我面前的血腥味。

阿赤整理干净也坐到了我的身边。

樨木又拿出了一张小桌,上面除了缥缈界的食物,更多了青青他们制作的食物。

民以食为天,由此便能看出。

很多食物并非青青做的。

青青不会做。

可是,就有人喜欢琢磨,是他们的智慧,琢磨出了食物的加工与制作。

这次我们回缥缈,青青又让小床带上了他们制作的食物。

阿赤吃着他们自己做的肉干和果脯,也盯着白骨看。

我的很多事,阿赤都是听青青说的。

阿赤对我,也有所了解。

他在戒备白骨,自从知道他就是曾经那个想杀我的熵泽之后。

一整天,我们谁都没说话。

整艘船,就像飘零在云天里的一缕孤魂。

直到星月上空,樨木又从身体里拿出一卷厚厚的毛毯,铺在了阿赤的身旁,示意阿赤睡上面,这多半是青青交代的。

阿赤看向我,伸手撸撸我的头,像是看妹妹的宠爱:“你睡吧。”

樨木伸手拿开阿赤撸我头的手,阿赤看向他,他却白了阿赤一眼,然后开始变大。

上面不仅有最好的缥缈界的铺盖,还有柔软的枕头。

我笑了,拍拍我的床:“看,这就是我的床。”

阿赤看呆的同时,又流露出了羡慕。

“樨木,你能……变得更大点吗?”阿赤友好地问。

樨木冷眼眯起,双手环胸,一脸把阿赤当色狼一样的戒备。

阿赤有点郁闷,白樨木一眼,傲娇甩脸:“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哼!”樨木哼了一声,继续死死盯着他。

阿赤脸红起来,躺在毛毯上背对我,嘟囔:“是个小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樨木不管,继续盯着阿赤,反正他也不用睡觉,他就成了我床边的护床神将。

我和木头小哥哥躺在樨木舒舒服服的床上,木头小哥哥看着在云层上若隐若现的灵宫。

它们在夜幕中会发出温润的,如同月光般的光芒。

在这里,它们变得更加清晰。

“潇潇,结束后,你会留在缥缈界吗?”他忽然这样问。

“不会。”我没有丝毫迟疑地答。

木头小哥哥一直跟着我,他应该知道我从没想过要留在缥缈界。

他沉默了,变得安静。

“元泱界有潇妹的神殿,她为什么要留在缥缈界?”阿赤带着一分傲气地说。

宛如他们现在给我的,是更好的生活,更大的房子,还受人敬爱与喜欢。

谁会选择去缥缈界做一个被人鄙夷,被人敌视,被人畏惧的禁术之魔?

木头小哥哥坐起来,低着头:“因为我怕我做不好……我怕我改变不了母亲……”

“母亲?”阿赤翻个身,看向了我们。

阿赤像是睡在我们床边的地上,花脸倒是和他睡一起。

我看向木头小哥哥,也开始沉默。

“你个木头……”白骨晃晃悠悠,醉醺醺地从兽头雕塑上站起来,“扑通”一声掉回船里。

“有个屁娘……”他躺在地上含糊地说着。

木头小哥哥依然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沮丧的气息。

“我有点怕……”他说,两只木头小手握在一起。

我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你怕什么?”

“怕我妹妹……风夭夭……”他几乎是嘟囔地说。

我愣愣看他一会儿,有点不想说话。

我倒不是怕那个风夭夭,我是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