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广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陶缸村这段尘封十几年的真相。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我爹在后山发现了那些红土开始说起。”
万保是个军人,从前线退下后,便回到了老家陶岗村里,当了个猎户。靠着当兵拿的钱,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日子渐渐稳定下来。
一晃眼,十几年的岁月过去了。
万保的孩子,也到了能跟他一起上山打猎的年纪。
“小万,你身上挂着的弓,是哪里来的?”
村长总是站在村口,乐呵呵地看着父子二人。那时,他还没有拄上拐杖。
小万广炫耀着自己背后挂着的弓,骄傲地说道:“是我爹前天上集市给我买的!”
“哦,呵呵,”村长摸了摸万广的头,他已经快比自己高了,“小万啊,今天跟你爹出去打什么?”
“老虎!”万广高兴地跳了起来,“爹说了,昨天在后山看到一只老虎,今天我要跟爹一起去打老虎!”
“哦,那你可得小心些。别一不小心,去喂了老虎。”
万保已经从自家屋中走了出来,村长见了,嘱咐道。
“万保,你可千万要把万广看好啊!”
万保小声道:“放心吧,村长,我怎么会让他真去打老虎呢,顶多带他去打个兔子什么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后山的老虎……”
村长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万保。毕竟,村里人偶尔也会去后山,如果碰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万保说道:“过几日秋忙过了,我带着村里几个小伙子去后山,把那老虎解决了。”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村长笑着点头,目送着万氏父子消失在了通向后山的小路上。
第一次出门打猎,万广显得十分兴奋,他不停地问东问西。
万广把玩起那张神气的小弓,做出射箭的姿势:“爹,那老虎有多大?”
万保抚着万广的头道:“那老虎,乖乖,不得了,起码得有村头到我家的路那么长,比村长家的石磨还要宽!”
万广想象了一下这后山的老虎该有多大的体型,
“可是,爹,”万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老虎还没李婶家养的牛大呢。”
万保“切”了一声,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来,“他们见到的不过是扑通的老虎,你爹我啊,见到的可是后山的虎霸王。”
“虎霸王?”
万保神秘地点点头:“这虎霸王啊,是得道的虎妖。可比一般的老虎要难对付多了!”
万广瞪大了眼睛,“那爹看到了虎霸王,还能全身而退,爹可真厉害!”
万保笑道:“那是自然,你爹可是陶岗村最厉害的猎人。”
其实,后山根本没有什么虎霸王,不过是万保为了吓唬万广,防止他乱跑而编出来的东西罢了。
“你待会儿若是看到了它,一定不能离开爹,听到了吗?”
万广听话地点了点头,万保拍了拍万广的肩,语重心长道。
“小广,你要好好跟着爹学习,争取早日超越爹,成为陶岗村最厉害的猎人,好不好啊?”
“好!”万广坚定地说道。
二人在后山中逛了很久,却连只兔子都没有见到。
“奇怪,今天这后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日里,这么些时辰。不说是兔子,运气好的话,连獐子都能打到几只。但今天山里的动物,好像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不成是叫那老虎吃了?”万保狐疑道:“这老虎怎么有这么大的胃口?”
“爹!快看!”
万广小声叫着,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空地,那里躺着一只鹿,时不时蹬一下腿,好像是睡着了。
万广张弓搭箭,准备一箭解决掉那只鹿。
“慢着。”
万保将万广的弓按下,示意他稍等片刻。
“林子里有东西。”
万广将信将疑地盯着万保指着的那处,屏息静气。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里“唰啦啦”掉下一大片树叶。一道慵懒的巨大黄黑相间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它慢慢伏在地上,似乎是在伸懒腰。
“是老虎!”
万广忙搭起箭,他的手有些颤抖。虽然说刚刚在村子里和村长说着要来打老虎,但他见了真正的老虎,心里显然还是有些发怵。
“慢着!”万保再次摁下了万广手上的箭,“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老虎还没发现我们……”
老虎若无其事地趴在那里,目光游离在空地上躺着的鹿和周边的树林之间。
“嘘!”
万广的嘴被万保捂住。
“趴下。”
老虎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爪子里,似乎是没察觉到草里藏着的两人,对林中睡着的鹿也不感兴趣。
“这不是个好机会。”万保低声说道:“那老虎在装,它会慢慢地往猎物靠近。”
很多动物捕猎时,都会来这么一招。就是为了降低猎物的防备,尽可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爹,那只鹿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万保摇头道:“鹿这东西,小心得很,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
“原来如此。”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老虎的猎物,就是一定是那只鹿?”
万保趴在灌木丛中,老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们这片树丛。
风从万保身后吹来,他们在上风口,而老虎在下风口。所以,那老虎恐怕早就闻到了他们的气味了。
“那我们不更该射它了吗?待会儿若是它朝着我们来了,我们难不成要跟老虎搏斗吗?”
万广虽说是并没有多少打猎的经验,但看清双方体型差距后,他还是能做出冷静的判断的,并不会盲目觉得仅凭自己和万保两人便能应付这样一头庞然大物。
万保沉声道:“这个位置,只能射到老虎的头,但老虎的头又最硬了。你能保证,一定能射穿吗?若是射不穿,射伤了老虎,激怒了它,反倒是对我们不利。”
“况且,你也没带几支箭吧?”
万广一想,父亲说得也有道理。
“那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猎人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