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成闲笑道:“多谢柳公子一番好意。”
柳随烟的话,越成闲是信的。
一来,早在皇帝没有说自己认识越成闲的时候,柳随烟就在人堆中为自己叫好了;二来,柳随烟是柳相的儿子,柳相本身就深得皇帝信赖,自然也用不着刻意来拉拢他。
所以越成闲觉得,柳随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要么是看不惯乔远山,要么是觉得和自己合得来。或者二者兼有。
“那越兄,我们一起进去?”
越成闲摇头道:“还是不了,我和王爷一道的,和柳公子一道进去,怕是不太方便。”
柳随烟“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倒是我平日里马虎惯了,这样简单的道理竟然疏漏了。”
“那越兄,我便先进去了。”
“柳公子慢走。”
越成闲又开始寻找起罗成来,刚刚皇帝离开后,他就不见了罗成。
“越公子!”
说曹操曹操到,罗成在越成闲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罗师爷,刚刚你跑哪儿去了?”越成闲佯怒道,“师爷,难不成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罗成笑道:“哪儿有的事儿!越公子可是皇帝的熟人,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不过,没想到越公子竟然还认识皇帝。”
越成闲听出罗成话里有话,便装作听不懂道:“罗师爷可别拿我开涮了,还是说说刚刚去哪儿了吧。”
罗成见没套出越成闲的话,只得作罢,“方才,是见了王爷的轿子,所以我去找王爷去了。”
“那王爷呢?”
越成闲话还没说完,便在不远处见着一个提着鸟笼的年轻人。王爷还是穿着往日一样的衣服,不过分招摇,也不过分朴素。
“王爷,”越成闲笑道,“今日,不换件新衣裳?”
然后,又低声问了一句:“刘长老来了吗?”
永安王笑笑,并不答话,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越成闲:“越公子,你和皇兄认识,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们一声?”
越成闲原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自己若说不认识,一则,他们不会信;二则,有这层身份在,若是永安王后头想对自己和刘长庚不利,也得掂量着。
遂越成闲只是淡然一笑,“我以为王爷早就知道了。”
永安王和罗成隐晦地对视一眼,心中一颤。
果然,越成闲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人畜无害,他早就知道自己提前调查过他的背景了。那依着他和皇帝的关系,难免不会给他透底。
永安王将鸟笼上盖着的黑布掀起一角,伸手进去逗弄,心中则在思索越成闲近日可有外出和别人接触的机会。
不,他近几日除了在院中练功,就没有出过房门,想来是没有和外人沟通的机会的。
那刘长庚呢?他有吗?
“王爷,这贺礼,该放哪儿?”
身后一小厮问道,他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下人。
罗师爷指了指将军府大门右侧站着的老人,说道:“你们将这贺礼交给那管家,然后便回府吧。”
说着,罗成有转过头来看向永安王,“王爷,我们也差不多该进去了。去得晚了,乔将军又该在皇上面前念叨您了。”
永安王合上方才掀起的一角黑布,笑道:“是该进去了,可不能让皇上久等。”
“嚯,这将军府,看着可比王府气派多了。”
“这是,百骏图?”
越成闲一进门,便被那巨大的雕着百骏图的汉白玉影壁吸住了视线,精致的浮雕甚至连每一根鬃毛的细节都能看清,上面的每一匹马都神采飞扬,栩栩如生。越成闲甚至疑心下一秒,那些马就要从石头里面奔出来。
“越兄,这不过是个寻常的影壁罢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身后的人拍了拍越成闲的肩,说道:“改天越兄有空,来相国府玩玩,我带越兄开开眼。”
用不着回头,越成闲便知道身后站着的是柳随烟。
“随烟,你也认识越公子?”
永安王提着鸟笼,加入了二人的对话。
“我和越兄早就认识了。”柳随烟爽朗笑道,“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越兄竟然是江南越氏子弟。”
永安王微微颔首道:“也好,倒省得我再一一介绍了。”
“既然柳公子在这儿,那么想必柳相也来了吧。”罗师爷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来了,来了,都来了,今儿个满朝文武,都跑到这老、”柳随烟差点脱口而出说出“老贼”,不过还好反应得快,立马改了口,“老将军家中,来给他小儿子庆祝雕骨仪式。”
“想必现在,父亲正在和乔将军闲聊呢。”
果然。罗成心中暗暗高兴,方才在外头,他就已经看到了藏在人堆中的柳相。
“不过,”越成闲不解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乔将军家的小儿子雕骨仪式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越成闲回忆起自己雕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桌像样的好菜。
罗成解释道:“越公子有所不知,京城里的达官贵族,向来是不雕骨的。”
“怎么说?”越成闲来了兴致。
永安王说道:“因为雕了骨,就意味着要上战场。”
罗成神色一下子肃穆起来,“是的,这相当于放弃了安逸的生活,选择去上战场。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雕骨仪式说是送行仪式也不为过。”
越成闲这才点了点头,将军家的儿子抛弃了奢靡安逸,选择为国流血,难怪皇帝都亲自过来了。
“不过,乔将军也真是狠啊,”罗师爷摇了摇头,道,“拢共三个孩子,大儿子上了战场,二女儿嫁给大夏的王爷和亲,剩下的小儿子也要上战场。”
柳随烟不屑道:“得了吧罗师爷,旁人没去过黄湮关不知道,我可知道!乔凌云那货色,在疆外过得可比在京城里舒服多了!”
“他一个通天境初阶,在那里呼风唤雨,说句不好听的话,”柳随烟压低了音量,“就跟土皇帝似的,谁能管到他?”
“要我说,这乔老贼就是想趁自己还有些话语权,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趁早握住兵权。”
“到时候大渊和大夏打起来,他就靠着女儿的关系,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临阵倒戈……”
“哎哎哎,”罗师爷忙捂住柳随烟的嘴,说道,“柳公子,没证据的事儿,咱可不能乱说。得亏我们不是旁人啊,要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这指不定得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