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山即使没摸过越成闲的底,但也知越成闲多半是在胡说八道,一个没落世家,出了这样的惊艳之才,外面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呢?
可碍于人群中的黑衣男子,乔远山又不好大发雷霆,一番思索后,他又摆出一张笑脸。
“想不到,越氏竟出了这般惊才绝艳的晚辈。”
又是一声爽朗大笑,乔远山绕到越成闲身后,道。
“我听闻越家雕骨服共四种制式,背后的蟒蛇有四种颜色,灰、青、黑、白,分别对应下、中、上、仙四个品秩的雕骨师。”
“越公子年纪轻轻,背后便绣着青蟒,想来和胡公子一样,也是中品雕骨师吧。”
不远处的胡迩纨瞪大了眼睛,他今年已近而立之年,哪怕是被称作家族中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几人之一,他也不过才刚刚到达中品雕骨师,而越成闲看上去显然比自己要小得多,却依然跻身中品行列,更别提他在修仙这条路上走得也比自己要远。
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恐怕比起族中那个被称作万年难得一遇的妮子,越成闲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刚刚胡迩纨是对越成闲傲慢的态度很不满,杀意只有六分的话。那现在,在知道了越成闲是这样一个绝世天才后,他对越成闲的杀意已经达到了十二分。
有那妮子压在自己头上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又来一人?
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胡迩纨不接受。
这不是小肚鸡肠,这是为家族顾虑。
乔远山眼睛微眯,看到胡迩纨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他便知,自己不用再操心这越家小子了。
胡迩纨的脾性,乔远山是知道的,罔山胡氏一脉,就数他最为善妒。
“哈哈哈,乔将军过奖。”
越成闲抱拳,别看他表面胡扯海吹,其实心中慌乱不止。
因为刚来大千界时,他根本就没向姥姥和姥爷细细了解过越氏,也没有了解过雕骨师这个行当,自然不知他身后的所绣青蟒的含义,更不了解雕骨师的细分。
若是接下来,乔远山再问些刁难他的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罗师爷人呢?
越成闲扫了眼人群,罗师爷正在不远处朝他微微颔首。
“越公子,乔某记得不曾请过越家来府上赴宴。若是越公子不忙,乔某今番在此处请你进府中一会,越公子意下如何?”
乔远山偷偷观察着胡迩纨的神情,他的脸近乎扭曲,俊秀的面庞凶相横生。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姓越的小崽子,你还是太嫩了。我这招借刀杀人,把你架在火上烤,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越成闲还未开口,人群中走出一文弱书生。
“哈哈哈,没想到乔将军已经和越公子见上了。”
罗成?这姓越的,是永安王府的人?
“罗师爷,可真是好久不见呐!哈哈哈哈!”
二人寒暄完毕,罗师爷开口道:“将军,这越公子,是我们王爷此番来宴所带的雕骨师。”
“哈哈哈,能招揽到越公子这样的人才,也是王爷平日里求贤若渴的结果啊。”
罗师爷笑道:“乔将军说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平日所爱,不过那一方小花园与那几只鹦鹉。说来也不怕将军生气,前几日还是我提醒,王爷才想起来要带一名雕骨师随宴。”
“这才急命我出去寻人,当时可是愁煞我也。”
罗师爷看向越成闲,道:“得亏我运气好,碰上出来尘游的越公子,否则啊,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交差呢。”
“倒是乔将军您啊,竟能请到罔山胡氏这在雕骨师中如日中天的氏族,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过这也说得通,乔将军戎马一生,功劳傍身,挣得在朝堂的权势滔天,恰好也如这罔山胡氏在雕骨师家族中的地位一样。”
“真是强强联合啊!”
这个病秧子,早晚弄死你!
乔远山心中冷哼一声,自己一句话埋的两个坑,尽被这罗成给避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要给自己设坑。
他悄咪咪地往人群中投去视线,那身影已经消失。
幸好幸好,乔远山暗暗松了口气。这番话若是让那人听去,自己怕是要遭到皇上猜忌。
“我当刚刚是谁,原是妙算神机的罗师爷。”胡迩纨忽地冷笑一声,“罗师爷还算识大体,知道我罔山胡氏才是如今雕骨师界的领军人物。”
“倒不是我瞧不起王爷的随宴雕骨师,可这般重要的宴会,只请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胡迩纨不屑地看向越成闲,“罗师爷,你要清楚,这江南越氏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说罢,胡迩纨转向围观众人,睥睨道:“你们可曾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
罗师爷带头喊道,地下众人纷纷称赞道。
“果然,雕骨师界早就变天了,果然还是罔山胡氏一手遮天。”
见众人纷纷对罔山胡氏称赞不已,胡迩纨心中暗喜。在他看来,家族的名声就是自己的名声,家族的名声得到了传颂,那就相当于自己的名声得到了传颂,这叫他如何不喜?
罗成心中也乐开了花,胡迩纨这么一说,相当于承认了罗成刚刚对于乔远山的“夸赞”。
就算那人不在人群里,但此番事后,经过这围观群众这么一渲染,京城大街小巷难免会传出诸如什么“将军府权势滔天”、“乔将军求贤若渴”,不管是真是假,三人成虎,传到皇上耳朵中,总是会对乔远山造成些影响。
心中同样乐开花的还有越成闲,他倒不是像罗成那样,笑能在朝堂上扳倒乔将军,而是笑胡迩纨无脑。这样明显的坑他也往里面跳?就这还罔山胡氏族长的二公子?这不妥妥的二傻子吗?
只有乔远山心中雷霆震怒,他虎躯微微颤动,强大的真气不禁凝聚在周身。
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有没有脑子!
胡易岏是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儿子的!
乔远山越想越气,恨不得当场将这二世祖轰杀至渣。
“皇上驾到!”
喊声从远处传来,虽然有些阴柔,却进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远远的,一顶黄色盘龙的伞盖拥入众人视野,然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华服侍女拥在外围,然后是一群阉人,抬着五爪金龙的玉辇,往这里走来。
接着,这条街上包括乔远山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当然,越成闲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