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遥这次的脸是真的黑如锅底了,好半晌都没恢复过来。
他在想她是真的来月信了,还是找借口不想伺候他?
还没有回心转意?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现在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我送你回去。”
说罢,陈峰遥就率先往外走去,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脾气过,可要他对瑛娘用强,他也做不出来。
算了,再等等吧,他就不信她是块儿石头,他对她好,她就能一直无动于衷?
陈峰遥脚步走得飞快,脑子里在想要是瑛娘一辈子都忘不了周方业,真的一直对他无动于衷该如何是好?
实在不行,找个杀手去上京城偷偷把周方业干掉?人死了,她是不是就能死心了?
不行不行,她要是更加伤心更加一辈子走不出来怎么办?不如让她亲眼看着周方业娶妻生子。
对!周方业没有你照样活得潇洒幸福,看你还怎么对他用情至深!
陈峰遥想着等周方业有了孩子以后,他一定找个机会带着瑛娘回上京城去参加周方业孩儿的百日宴。
他一路走一路想,大步子迈得飞快,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的时候,才发现瑛娘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一看,就见瑛娘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他的脚步,追得气喘吁吁,却还是拉下他一大段距离。
这个女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等她,等她终于走近了才说道,“为何不说让我等等你?”
瑛娘微张着嘴,口鼻并用的急促呼吸着,闻言也只是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素来不是一个在意细枝末节的人,许多时候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你大可以出声提醒我,或者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你这样什么都不说,闷在心里,我又怎么知道你究竟是在想什么?
陈峰遥觉得有些憋气,他有种不知道力该往哪儿使的无奈感。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他在军营里带兵,将士们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
在府上,从没关注过他后院那几房姬妾的想法,也没在意过,她们对他都是极尽谄媚,他用不着费什么心思。
唯独这个瑛娘,他想跟她交心,想跟她亲近,她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见她还是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陈峰遥泄了气,语气不算好地问道,“听见了吗?说话!”
瑛娘听出了他的不耐烦,赶紧开口说道,“妾知道了。”
陈峰遥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又朝身后的人说了一句,“跟上。”
这次他特意将脚步放得很慢,瑛娘也终于跟上了他的步伐,不用再着急忙慌地跑了。
幽莲院到了,陈峰遥对着院里守着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敲打了一番,“好好伺候姨娘,若有任何怠慢之处,让我知道了,直接杖毙。”
六人忙恭声应是。
陈峰遥又看了看屋子中的摆设,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案几和凳子都掉漆了,真是不像样。
便又朝六人吩咐道,“等明日将这院中所有损坏地家什用具都换新的来,告诉萧姨娘,家里没有的,就去外面买。”
六人又是齐齐恭声称是。
陈峰遥看了一圈,又吩咐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直到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漏掉的,便打算离开,可刚抬脚却骤然听到一直静默在一旁的人突然开了口,娇娇软软的嗓音透着一丝犹豫。
“将军,可要听妾弹琵琶?”
瑛娘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可几乎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就深深的后悔了。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却是不行的了。
陈峰遥虽诧异,可她既相邀,他岂有拒绝之理,当即从善如流地脚步一转,坐了下来,“好。”
瑛娘进了里屋去拿琵琶,这把琵琶是他她曾经在清水河的大船上弹奏过的那一把,出自名家之手。
曾经陈峰遥要送给她,她给拒绝了,可后来他要纳她做妾时,又当做聘礼给了她。
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应该是她的东西,她便是拒绝也终究是到了她的手上,可不是她的东西,她便是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也终究是一场空。
可,这把琵琶会始终属于她吗?
“将军,想听什么?”
“随意即可。”
瑛娘便真的随心所欲地弹起来,一连弹了好几首,陈峰遥没叫停,她便一直弹,倒也不觉得如何累,反而有种得以发泄的快感。
陈峰遥能听出她弹的曲子中有忧伤、有悲愤、有惶急……
总之都是一些不好的情绪,陈峰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她弹得认真,弹得入神,便没有出声打扰,与她一起沉浸在这时而紧张、又时而舒缓的曲调里,怔怔出神。
她到底在忧愁什么?
良久之后,陈峰遥觉得够了,再听下去,不说他听得心烦气躁,只怕她那双手也受不住,在这首曲子结束的时候,他出声打断了她还要继续弹下去的动作。
“好了,夜深了,安置吧。”
瑛娘闻言,心绪一荡,手上一紧张,失了准头,挑的琴弦发出“嗡”地一声闷响。
“妾……”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陈峰遥打断了她的话头,“我知道你来了月信,我不碰你。”
瑛娘惶惶不安,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这是将军府上,她是他的妾,他想宿在哪里便宿在哪里,她岂有置喙的资格?
自有丫鬟们进来服侍二人熏香沐浴,铺床展被。
瑛娘因说来了月信,便只是卸了钗环,简单梳洗一番。
只是当她换上轻薄到几乎透明的寝衣时,更加局促不安了起来。
便是以前在醉花楼当花魁的日子,她也没穿过这样露骨的衣裳。
这要如何见人?
她有心想换一套,丫鬟却说因为准备不充足,现下唯有这样一套寝衣。
陈峰遥便是洗了个全身澡,也比瑛娘又是卸钗环,又是净面又是匀脂所用的时间短。
是以,当他洗去一天的尘埃满身清爽,从浴室里走进来时,便看到了令人血脉喷张、勾魂夺魄的一幕。
曼妙妖娆、婀娜多姿的身材在轻薄的纱衣之下,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只有红色的肚兜尚能遮掩一二,却更惹得人想要动手狠狠撕开,一探那红色之下是怎样的销魂风光。
陈峰遥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到身体起了反应,气息变得浑浊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睡在这里的决定是在多么的错误,只能看不能吃,岂不是生生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