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常海萎靡不振、形容憔悴的模样,靳舟渊的面上笼起一层愁云:“既是同门兄弟,少说这些丧气话,究竟出了何事?”
“我……”常海欲言又止,深深叹息一口气。
靳舟渊心中暗自拧眉,料想到事情多半与昨日有关。那时他赠予常海和林松每人五百枚灵石,让他们回家族闭关修炼一番,毕竟已在工坊连续忙碌半月有余,如今常海受伤,自然与张丽脱不了干系。
“别吞吞吐吐,是不是那个贺光?”靳舟渊脸色阴沉地质问道。
“嗯。”常海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今早贺光寻至张丽之处,我……我和他起了冲突。”
“起了冲突?我看分明是你遭人教训了吧!”靳舟渊直言不讳,深知常海性格懦弱,学生时代便时常受人欺凌,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不然也不会被张丽这般颐指气使。
然而瞧见常海低头长吁短叹的模样,他又不知如何发作,责怪常海不得,责怪张丽亦是不妥,至于贺光?唉,此种纠葛之事,他又怎好意思出口责难?
“起身,别摆出一副没出息的颓态!”靳舟渊猛地将常海拽起,语气凶狠地道:“伤得还不算重吧?”
“没……没大事,只是缝了几针而已。”常海答道。
“只要无性命之忧便好,随我去结账并买些疗伤丹药,工坊内还有很多事务亟待处理,别再胡思乱想了。”靳舟渊言毕,便转身离去,他并非急于返回工坊,而是希望常海尽快忘掉这些烦心事。
常海领会到靳舟渊的心意,悄然跟随其后,而林松则摸了摸鼻尖,默不做声地尾随而去。
片刻之后,在一位炼气期弟子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丹药兑换窗口完成交易。靳舟望支付完毕灵石,正欲离去,却发现身边的常海突然僵住,他的目光顺着常海的视线望去,只见院门外,贺光搂着张丽,张扬跋扈地步入医院,身后紧紧跟随的是两名身穿黑甲战衣、气息沉稳的筑基修士。
“文师兄,你先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常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是想让我留下来让你独自面对他们?”靳舟望语气冰冷地反问。
“不是,我是担心你会吃亏,你看他后面的那两位护法,修为深不可测。”常海焦急地道。
靳舟望凝神一看,那两位护法修士身形挺拔,步履稳健,显然曾是天兵卫的精英,绝非世俗间的凡夫俗子所能比拟,若是动手相斗,自己恐怕难以占得半点便宜。
察觉到这一点,他将林树唤至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林树点头应允后,转身踏入医院深处。
“还以为你们这几个修行废材都陨落了呢,没想到还挺能挨打的!”贺光推开大门,狂妄的嘲笑之声便随之响起。待看到常海身旁的靳舟望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碰上了你这个修炼废物,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靳宗主了吧?”
靳舟望眼神凝聚,拳劲暗蕴,然而常海立即挡在他身前。
“贺光,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别牵扯到文师兄。”常海的声音虽带着微颤,却坚定无比,显露出内心的恐惧。
“阿光,这里是疗元殿,别在这里闹事。”张丽轻声提醒。
“哼,好吧,看在丽儿的面上,今日就暂且饶过你们。”贺光说着,还不忘趁机在张丽的臀部捏了一把,此举既是对常海的挑衅,也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常海低下头,默默承受这一切屈辱,心中的苦涩无人能解,即使是靳舟望也无法洞悉他的内心世界。
“常海,让张丽来找你,其实理由很简单,我认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道侣契约已无维系之必要,没有感情基础的双修伴侣又有何意义?”贺光从袖中取出一份符契文书:“这就是解除道侣契约的协议书,签字吧。”
“解除……道侣契约?”常海浑身一震,思绪瞬间空白。
“张丽,你真的要与我这样的废物结束这段修炼伴侣的关系吗?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签字吧,否则你难道还想再来一次上次那样的教训吗?”贺光面露寒意地威胁。
“贺光,你未免太过欺人太甚!”靳舟望终于无法忍受,愤然而斥。
“哼!你想插手此事?好,我告诉你,我和你的恩怨,待会儿再跟你清算!”贺光冷冷地看着靳舟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文师兄,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常海将靳舟望推至身后,随后转头看着张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是你的真实意愿吗?”
张丽沉默了三四息的时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决定的,签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常海的声音几近失控,嘶吼而出。
“为何如此选择?”张丽淡然苦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怜惜,她对常海说道:“常海,我深知你待我深情,然而你所能提供的生活,并非我所追求之境,不论你如何竭力,你与阿光之间的差距如天地之隔,我俩实乃两个维度的存在。罢了,签了这份脱离尘缘的契约吧,对此我深感歉疚。”
张丽话毕,目光转向贺光问道:“你曾允诺过,会给常海两千枚灵石,对吧?”
“亲爱的放心,两千枚灵石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瞧,这就给你。”贺光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叠晶莹剔透的灵石,连同那纸契约一同递向常海,“张丽刚才所说你都听见了,签字吧,别不明事理。”
常海面色黯然,身形僵直如同一截朽木,久久未能动作。站在一侧的靳舟望默默目睹这一切,他明白眼前之事已超出了他的干预范围,只能轻轻地搭手拍在常海肩头,传递给他一份坚定的力量,仿佛低语:“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片刻沉寂之后,常海终究是从贺光手中抽出那份解除修行伴侣契约的卷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签字,但这两千枚灵石,我不要了。”
“常海,你就把灵石收下吧。”张丽想起与常海共度的那些年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然而常海摇头拒绝:“不必了。”他走到窗边,提起灵墨笔,在卷轴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他的名字。
“你们离去吧。”常海将卷轴递还给张丽:“等我事务处理完毕,我会陪你一同去办理正式的分离仪式。”
这几个字眼犹如利刃,抽空了常海全身的力气,他木讷地望着张丽,眼神空洞无神。
张丽避开与常海的目光交汇,挽住贺光的手臂:“我们离开吧。”
“慌什么?”贺光重新收起灵石,放进怀里的乾坤袋:“你看你现在变得这般强硬,不就是背后有了这小子撑腰吗?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还未清算呢!”
贺光话音刚落,挑衅的目光直刺靳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