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送宁稚和曾子君下楼。
“你们如果让书磊出庭作证,他做不到的。这孩子的智力评估只有两岁,你们就把他当成一个两岁的孩子看待,想也知道要他出庭作证,属实有些困难。”
宁稚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老师。”
曾子君也对老师道谢。
老师:“还有一件事,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问问,这孩子的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来接孩子?”
曾子君抬手看一眼腕表:“我们下午要去见这案子的主办警官,我们会帮你们问的。”
“那就谢谢了。”
宁稚和曾子君挥别老师,开车回律所。
他们跟主办警官约了下午两点半见面,可以先回所里吃个午饭,再稍稍午休一会儿。
刚停好车,就见一位穿戴时髦的年轻男子,在楼梯口张望着、踟蹰着。
宁稚嗅到案子的味道,赶紧下车迎过去:“您好,您想找律师是吗?”
男子指了指乾元所的招牌:“我想上这家咨询一个案子。”
宁稚立刻拿出名片,双手递给他:“我就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律师,这是我的名片,请您跟我上来。”
她把男子带进会议室,王思雨送了热茶进来,并把会议室的门带上。
宁稚在男子对面坐下:“请问您是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呢?”
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案件。”
“要不您先把案情和我说说?”
“你们怎么收费呢?”
宁稚从文件夹里拿出报价单,沿着桌面推了过去。
“如果是已经立案或者需要立案的,那么按诉前和诉讼两个不同的阶段收费;如果是调解型案件,根据案件性质,按标的收费;如果只是咨询,就按小时收取咨询费,我的咨询费是一小时八百元。”
男子点了点头,说:“还没立案,但是他们有的人已经被警察喊去问话了,我担心警察也会找我,所以想先咨询咨询。”
“那咱们前期先按咨询费走吧?后续这案子如果立案了,再补差就行。”
男子再次看了看报价单,确认即使立案,律师费也是自己能接受的范围,才徐徐说开案情。
“就是我们有三个男的,还有一个女孩……一起那啥了。”
“一起哪个?”
“一起开房了……”
宁稚无语半晌:“然后呢?”
“一开始是其中一个男的和那女孩在做,警察突然就敲门了。”
“四个人都在同一个房间?”
“是的。”
“都脱衣服了吗?”
“都脱了……”
意识到这是4p,宁稚忍着恶心问:“警察敲门,然后你们开门了吗?”
“没有。警察后来就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开了门,进来后,把登记开房的那个男的喊出去了。”
“警察进来的时候,你们四个人,是穿着衣服还是光着身子的?”
“穿着衣服的。警察敲门的时候,我们赶紧把衣服穿上了。”
“现场有没有避孕套、情趣用品或者壮阳药物?”
男子脸涨得通红,点了点头:“有的。”
“包装拆开了吗?”
“避孕套的包装拆了,壮阳药没拆开。”
“避孕套有没有使用?”
“用了一只,就是正在做的那男的用的那只,但是还有两只已经拿出来放在床上了,只是没撕开而已。”
“警察拍照了吗?”
“拍照了……”
宁稚简单下了结论:“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已经构成了聚众淫乱。现在还没立案,应该是检察院在考虑要不要起诉。”
男子紧张道:“聚众淫乱的话,会坐牢吗?”
“首犯,五年以下。”
男子咽了咽嗓子:“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宁稚有点恶心,但这是工作,不得不忍着反胃继续往下问:“你说案发的时候,一共三个男性和一个女性在一个房间,都没有穿衣服,而你是其中一个对吧?”
“是的。”
“你和女孩发生关系了么?”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是开房那男的先和那女孩做,我们俩只是在旁边看着。”
“用手去触碰自己或者女孩的器官了吗?”
“嗯……碰了……”
“如果其他人把你当时的状态供出来,而检察院决定起诉,你大概率会一起被起诉。我的建议是——被传唤后,积极认错,争取减轻刑罚。”
男子点点头:“明白了。”
宁稚见还有时间,继续问道:“这个女孩子是你们付钱点的,还是什么情况?”
“是开房的那个人约过来的。”
“从哪里约的?”
“网上吧。”
“是你们逼她4p还是她自愿的?”
“是她主动约的,自愿的。”
宁稚蹙眉,就觉得有古怪。
“正常没有女孩子会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你们撒谎,那么这个女孩有可能是冰妹。你们自己注意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冰妹?那是啥?”
“就是利用聚众淫乱引诱男性吸食毒品。你一旦试了一次,你这辈子就毁了。”
男子的脸脱成了白色,没吱声。
宁稚问:“你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的?”
男子想了想,说:“如果之后我被传唤,我还是来这里找你对吗?”
宁稚不想接这种案子,但一想到所里这个月还没半毛钱进账,忍了忍,说:“是的,之后如果警方传唤你,或者你收到法院的传票,你直接来找我。如果没有,那就恭喜你了。”
男子忐忑地点点头,站起身,对她鞠了一躬:“律师,谢谢您。”
他拿出手机,扫了报价单上的二维码,付了八百元。
宁稚送他出门。
返回工位的时候,曾子君问:“什么案子?”
“聚众淫乱。”
曾子君:“……”
宁稚泡了杯咖啡喝下,缓了会儿劲,坐回工位。
“王书磊出庭作证的事,我看咱们要放弃了。”
曾子君双手食指抵着水笔,仰头看着天花板:“那我们要怎么证明案发之时,王江成对秦文珍和王书磊构成了威胁和伤害,才导致秦文珍的正当防卫?”
宁稚摇头:“没有监控、没有录音、没有任何可以作证的证人,全程只有秦文珍的口供,可秦文珍是嫌疑人,她没办法给自己作证。”
案子进入死局。
宁稚发了会儿怔,打起精神说:“下午去见见这个案子的主办警官再说,也许会有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