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闻言大惊,“你是说火药会流传出去?”
“早晚有一天会流传出去的,”
陆鸣面色平静,“我们要扩大火药的产量,用热武器击败匈奴,击败四方蛮夷,
必然需要扩大火药的产量,掌握配方的人会越来越多,总有传出去的那天。”
刘彻有些头痛,火药竟然还有这种危害。
他清楚陆鸣说的是事实,只要不断扩大火药产量,一直使用下去,不可能不流传出去。
“你给太子上课吧,让他了解一下对商人和商业的新观点,”
刘彻叹息道,“朕一个人静静。”
看来盗墓这件事对刘彻的影响很大,可陆鸣也没办法,实话实说罢了。
总体上来看,还是好处居多,能为大汉省下不少钱。
陆鸣给太子讲了讲自己对于商业的认知,无非就是流通天下等作用,
更重要的是告诉太子,商税作为一种调节手段,必须要有,治理国家不能空谈仁义道德。
“太子啊,治理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研究如何获取利益,如何分配利益的。”
刘据年纪太小,对这番话没多少感触,卫子夫却听得浑身发麻。
当皇后之前,她也相信君权神授,相信陛下乃是天子,后来她产生了怀疑,
时间越久,她就越发怀疑儒家的那套东西,陛下真的是天子么?君权真的是神授予的么?
现在她不信了,天下是高祖皇帝带着一众功臣打下来的,
皇位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这其中有无数腥风血雨,唯独没有神授。
既然皇帝不是代天牧民,那皇帝又是在做什么呢?
现在她有了答案,皇帝就是掌握利益、分配利益的,分配好了就能坐稳天下,分配不好就容易被人推翻。
“据儿,记住你老师的话,如果你以后当了皇帝更是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千万不要信儒家的那套仁义道德,那都是说给别人听得,不是让你遵守的。”
刘据听不太懂,但是他知道自己母后和老师是不害自己的。
“据儿记住了,以后太傅和其他老师教据儿这些东西的话,据儿又该怎么办呢?”
“学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太子殿下当然要了解他们的那套东西。”
“了解之后才不容易被蛊惑,你还可以用他们的那套东西去要求别人遵守。”
陆鸣觉得那些仁义道德用来修身,提升自身道德修养还不错,但是用来治国就很糟糕了,
完全没有大复仇主义那么有用。
尤其是董仲舒这些人改造过的儒家,孔子的儒家差别很大。
孔子,孟子,荀子都不虚伪,强调等级分明的时候也强调要对等,各自做好自己,否则君不仁则臣不忠,父不慈则子不孝。
孟子说的更加直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所以孟子被朱元璋移出了文庙,后来虽然在官员的极力反对中又迁了回来,
董仲舒的儒家就是为皇帝服务的,皇帝本人又怎么能相信这些东西呢。
“据儿记住了,会好好学的。”
陆鸣笑道:“我再教你一个更直白的。”
“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是一个阶级镇压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机关。”
卫子夫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听不懂阶级是什么,可暴力机关这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后世人都学了些什么?
“这是…你们可以正常学习的内容么?”
她怀疑陆鸣是不是学了什么私下流传的东西,来教自己儿子来了。
“当然是正常的内容,我十几岁的时候,学校的课堂上就教这些东西了,就是这么直白不虚伪。”
“这么说过于直白,很多人接受不了,可以把董太傅的那套东西套在外面,”
“所以太子需要好好学,都掌握到自己手中,才能灵活运用。”
“但是一定要记住,圣人的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等你真正用来办事的时候会发现没什么用处,最终靠的是利益分配,是手里的武力。”
刘据迷茫了,这和太傅教给他的不一样啊,到底该信谁的。
“当然会有那些为民请命的人,会有那些义之所至,千万人吾往矣的人,这些和利益分配并不冲突。”
“你分配利益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这种人不就好了,我只是在强调利益并不是可耻的东西,皇帝可以不谈利益,但不能不用。”
卫子夫揽过太子,“据儿,先记住你老师的话,以后慢慢去理解。”
刘据疑惑地点点头,“老师,据儿是不是很笨啊,这都理解不了。”
陆鸣摇头道:“当然不是,很多东西需要有足够的经历后才能在某一个瞬间深有感触,在此之前我们只是记住了,不是学会了。”
“你还小,老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远不如你的。”
“举个例子吧,明天我就要去六道沟煤矿那里,用火药去爆破煤矿,采回来的煤炭低价卖给百姓过冬用,这就是给百姓的利益。”
“为了把这份利益分配给百姓,用来做武器的火药被拿来炸煤矿了,为了以后多采煤,老师我交了很多的税钱,”
“你父皇更是把自己陵墓的建造都停下来了,这些都是在重新分配利益。”
“等朝廷把低价煤炭卖给百姓,让他们免于被冻死的时候,这个就是真正的仁。”
卫子夫道:“要不让据儿和你一起去煤矿,让他亲眼看看如何?”
陆鸣立刻拒绝了这个危险的提议,且不说路途有点远,太子年纪还小,
万一火药爆炸时不小心伤到他就不好了。
……
翌日,城门刚刚开启,陆鸣就带着一大队人马直奔六道沟煤矿。
整个火器监现有的火药都被陆鸣带来了,他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才能够用,那就越多越好。
等钱粮到位,火器监必须继续扩大规模,以后需要火药的情况会越来越多,现有的产量根本不够用。
“也不知道蹭饭侯怎么样了,他在草原上放炮打匈奴人,我在长安炸煤矿,
同样都是火药,用途差距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