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放心吧。”
一通电话打完,最想分享的人不在,宁清站在电话前犹豫了一瞬,这个时候何来肯定在上班,自己要不要给老徐打电话?
她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也没有往家里打几个电话。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在犹豫呢,身后有人见她挂了,为她打好了,就想过来打电话。
宁清看了一眼对方,把位置让开了。算了,还是下次再打吧。
可能是因为学校小的原因,或者是这只是一个大专,他们学校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诗社,画社,才子,才女之类的。
大家全在认认真真的学习,没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
天渐渐冷了起来,不能在外面吹风,宁清加快脚步想回宿舍。
回去的路上签了几个名。
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同学拿着自己的书,让自己给签个名,再写一句祝福语。
看着对方拿着书欢欢喜喜的走了了,高兴自己写的书受到同学欢迎,也觉得好点好笑……
还没等感慨好呢,又来了一个女同学,宁清很自然的从兜里掏出笔,:“书给我,”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名字,后面又添了一句“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缀,未来可期。”
没想到签完名了,对方还没走,宁清道:“你还有事吗?”
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方又期期艾艾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
“宁清同学,这是我自己写的稿子,您能帮我看看吗?”
人有时候自己不要给自己找事,签名就算了,给人家改稿子,她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宁清眉毛都没动一下,但脸上还是一脸真诚:“同学,在写作这条路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新人,不要觉得我能出书,就是前辈,实在是侥幸,题材选的比较好。”
“你这样拿着让我看一眼,我也看不出来哪有毛病。不过写作终归是一件孤独的事。”
“夜晚对着窗台孤灯,把自己所有情感寄托在短短几行字里,这是你的心血而成,我建议你还是找专业的人来看,比如老师或者直接拿到出版社去问。”
窗台孤灯还是不要了,迟早要近视眼,宁清闭着眼瞎说,主要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也没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拒绝,说完,她就打算走,可没想到,眼前这个缺心眼的姑娘,竟然把她拦着,还一脸大受感动的样子。
“宁清同学,你说的对,确实是要找出版社的编辑看,你肯定对出版社的人很熟吧,能给我引荐一下吗?”
……
说实话,宁清又细瞅了一眼对方,觉得面前这个不认识的女同学,可能是故意的,让她去找编辑……
她都不知道出版社大门朝哪开。
对方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现在说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就有难为人了不是……
她强忍着不耐烦,温柔的笑笑:
“我给你个建议,你直接去出版社,书交给编辑,无论好还是不好,他们都会给出意见的,就照着他们的意见修改就可以了。”
“让我帮忙问问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知道每个编辑手里出版名额都是有限的,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我第二本书?”
“已经给过我一个名额了,还会再给我第二个名额吗?到时候耽误你就不好了。”
虽然说助人为乐,可是平白无故的他她凭什么助别人?
一本书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让她帮忙修改,修到什么时候?
帮忙引荐编辑,要是没过稿的话,是不是还得怪她不诚心?
别给自己揽这一桩事为好,随口糊弄两句,就打算开溜,一次她没等对方说话,就主动先说:“先想想吧,哪里不懂就问你们的主课老师?毕竟学校里的老师对这些肯定更熟悉,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赶紧快步溜掉……
……
回到宿舍,另外三个人都在,刘薇薇看见她笑着站起来:“哟,咱们宿舍的大才女回来了。”
宁清笑着回了一句:“大家都是同学,我是才女,你们岂不也是,夸人也不诚心,明着是夸我,暗地里连自己一起夸了……”
柳薇薇轻“呵”一声:“我们又不会写书,也不会出书,可称不上才女。”
宁清懒得理她,酸了吧唧的:“才女现在要学习,有作业要写,别说话,别打扰我,尽量保持安静。”
说完,她就到桌前坐下,给何来写信。
刘薇薇脸色不好,宿舍里没其她人接,瞅了一眼于淼,对方靠着床边正在看书,就是宁清写的探索之路。
这本书目前卖的还挺好,不太了解外面的铺货情况,但是学校已经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了……
毕竟他们来一次货也不会来的太多……卖完了,打了申请才能补到……
她暗自嘟囔了一句:“有点成绩就瞧不起人。”
声音太小,宁清没听着,唯有唐溪抬眼瞟了她一眼。
宁清给贺来写完信,介绍一遍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写了大概有五六页子。
又看到放到桌角的书,那本“探索之路”,静静的躺在那,散发着无言的光彩。
宁清伸手轻拂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一定把这本书一同邮寄回去。
赠何来
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以这本书表达我的想念……
落款:宁清
……
书信写完,宁清又有情趣的找了一张纸,涂成红色,折成爱心的样子卡在书里。
“小爱心”还没完成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出去。
然后就看见楼下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道:“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好像是你大伯,你快点过去接电话吧。”
东西一扔,她就往楼下跑,到了地方电话还没挂,一直在等着她呢,喘着粗气道:“喂,大伯是你吗?”
“嗯。是我,听说有记者采访你?”
宁清突然明白大伯找她干什么了?出书的这个事自己和他说了,但是上报纸这个事没说……
“对,我们老师帮忙找的报社,有什么问题吗?”后面的一句话声音压的有点低。
“没事,我就是打电话问一问,确定一下。”
“是我的疏忽了,没有想到找报社,回头给省报、日报打一声招呼,让他们转载一下。”
“如果呼声不错,我再给你弄一个个人先进,虽然没什么用,但也能在外面露露脸,以后对你升迁是有好处的。”
宁清头点的如蒜瓣一般,紧紧的捂住电话筒,怕被别人听见他们俩的谈话。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还有快要咧到耳朵后边的嘴角,虽然不知道在聊什么,可单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好消息。
“好的,大伯,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本想说没你什么事,不过到嘴边又嘱咐了一句:“你就老实一点,别惹事,其他都交给我就行。”
老实,当然要老实了,省报,日报都要转载,这是多大的喜事!
隔着的电话似乎都能察觉到宁清的高兴,大伯又说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我想让你去发改的许处长那边待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意见吗?”
“上次你和我说把知青的利益绑在集体利益上,组织上召开了几场会议,
我们深刻的探讨过,觉得这个思路是可行的,这样一来不光减缓了知青回城的脚步,农民同志手里也多了一些余钱。”
“现在有很多知青听说乡下要办厂惠民的事,已经自愿回去了,城里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因为这事,许处长还向我问过你,不过因为你还要上学,让我挡回去了。”
“现在看来,让你提前参加工作是可以的,也是巧了,许处长的秘书前段时间放到地方锻炼。
他身边少个人,组织那边应该会从秘书办再找一个秘书,你作为新人也不会一过去就挑大梁,在前辈身边好好学。”
“许处长身上有很多优点值得学习,但凡能够学进,一二也够你受用不尽了。”
有长辈在前面给你铺路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个许处长是谁,什么脾气,但是宁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自己还要上学,略微提了一句,大伯满不在意的道:“没关系,你们是第一届,社会各方都对你们有很大的期许,提前毕业或者提前实习都是允许的,回头我和校方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这一看就是跟下属谈话谈习惯,声音上听不出情绪,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事情安排好。
宁清当然答应,她不可能不答应,能够缩短她在校时间也再好不过了,毕竟在上学没有钱财来源,要靠何来每月给自己打钱,一家几口过的紧巴巴……
还有一个事,宁清话都到嘴边了,又小心的瞅了瞅周围的人。
就是老师儿子那事,宁清想了那两天,不管侯老师有没有这个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对自己照顾良多。
如果好办,没什么大问题,就问问大伯,实在不行就算了。
她简单的说了两句,大伯秒懂:“好的,我知道了,这个事我看着来。”
他应承了,打算找人看一看候老师是怎么回事。
……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在你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不见,它绝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仿佛一夜之间,宁清因为那次采访而声名鹊起。尽管她之前在学校里已经小有名气,但如今,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说实话,有时候看见别人左手拿书,右手报纸,还觉得有点尴尬,然后还夹杂着一丝好笑,羞耻和兴奋。
或许是因为她的原因吧,这一期报纸在学校里简直人手一份。
她自己就买了五六份,一波销量。
打算好好珍藏,一辈子说不定就上这一回报纸……
而且报社给的位置也特别好,在反页的中下角,配了照片,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口的那张。
自己身穿列宁服,围着红围巾,看起来笑意盈盈的,一副青春女学生的模样。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照片是黑白色,要不然还能更好看。
春风得意马蹄疾,等到了一个礼拜天,宁清才终于有空去邮局把信邮过去。
只是没想到回来遇见了唐溪,绷着脸,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不高兴啦。
宁清摸着下巴,看着她,在她身边站了站问:“你怎么了?”
唐溪抬头看了她一眼:“下了车再说。”
站在校园一角,身边的唐溪手里拿着几片干枯的树叶,无聊的摆弄着。
宁清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顶,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拢了拢围巾,这边四处透风……这个天自己能跟她出来吹风,实在交情够可以了。
唐溪的长相没有宁清漂亮,但她的气质很好,往那一站,你就能感受到这绝对是一个大家小姐,那种清冷的拒绝感是别人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宁清跺了一下脚,率先说:“要不咱们回教室说吧。”
唐溪悠悠的开口了:“你们家最近的动作挺大呀。”
宁清满脸问号?
你不开心和我们家有什么动作有关系吗?
且我家有什么动作,我怎么不知道?
见宁清一脸迷茫,唐溪竟然还笑了一声,笑完了又有点苦涩的勾了一下嘴角。
“你家里有扶持你的意思吧?”
那不是明摆着的嘛,宁清点头。
“真好,家里还挺开明的。”叹气。
听这话里的深意,宁清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试探性问道
“你家里对你有什么安排吗?难道以后不想让你出来工作。”
唐溪苦笑:“算是吧,你还没毕业,你大伯就把你以后的路线规划好了,现在又给你营销一个才女的名声,省报,日报,都有转载,听说最近还在举荐你成为标兵楷模……”
一阵沉默,宁清什么也没说,她总不能说大伯是在给她开后门,康溪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借着她说自己。
“我看着你,想着自己不能一直这样混日子,但是要迟早做打算。我回家问了两句,结果呢……
“我以后有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工作,能照顾好家庭 ,就行了 ,他们对我没有希望,也没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