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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随之?你还拉了东方家做盟友?”

常珣的神色更加严肃了些。

谋逆这种事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将来想要瓜分胜利果实的人就越多,行动的过程中各人的心思也就越多。

事情,也就越容易败露。

何况,张聘如何确保,将来事成之时,东方家不会踢了他?

东方家在两江势力雄厚,乃是无可置疑的两江第一世家。其本身的势力,可是要压过张聘这个太守的。

他如何就能够确保,东方随之会任他摆弄病逝?!

东方晋之会同意?

东方家会同意?

“张聘,你是拿我当傻子是吗?”

常珣脸上浮现了薄怒之色。

选傀儡选这么一个人,到最后谁才是傀儡?

张聘却神叨叨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东方随之虽然是东方家的二公子,但是,他却并非东方家的血脉。这盟约,也只是我们和东方随之的盟约,与东方家全然无关。”

“他原本应当姓曲。他是鄞朝的血脉,是前朝皇族,不过是被东方家以自家子弟的名义养大罢了。如今的东方家家主东方晋之自然也知道这个弟弟的真实身份。他们一开始的打算,或者说两江诸多世家的打算,便是扶持这位小皇子复国,到时,他们便可有从龙之功,将世家根基,从两江迁至皇都,成为真正能够与王朝共存的贵戚权门。”

“不过,以如今两江的局势来看,要想复国成功,这几十年内怕都是希望渺茫。且如今舞弊一事一出,虽然将我推出来做这个替罪羊,可这场风波终究是波及整个两江乃至大雍的。届时,他们为了躲避锋芒,也必须收敛动作。复国大邺,更是遥遥无期。”

“东方随之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对那个位置充满渴望。他如何能够等待那么久?二十年?三十年?世事多变化,谁知道几十年后那些世家的忠心会不会松动?所以面对我给出的条件,他毫不犹豫就应下了。我也同他说了,事成之后,他虽为新帝,但需用宣姓,且需立你我为摄政大臣,分封王爵。这几乎就等于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但东方随之答应了。毕竟,再如何傀儡,那也是皇帝,是天下最至高无上之人。”

张聘毫不遮掩,直接将两江这个最大的秘密抖给了常珣。

当然,张聘并没有告诉常珣,东方随之其实应该是曲姝的儿子,是鄞朝公主的孩子,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并不能算是正统的曲氏血脉。

他隐藏了这些信息,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极容易让人以为,东方随之应当是鄞朝的皇子。

常珣只觉得自己这一晚被震惊了太多次了。

从皇家,到世家,各种各样的辛密往事铺天盖地往他身上砸,让他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你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将这一切都细细说予我听了。张聘,你根本没给我拒绝的余地。”

常珣算是看出来了,张聘此次所谓的游说,其实答案只有一个。

拉自己上船。

没有第二种选择。

张聘笑了笑,脸上是笃定的自信。

“常兄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如何选才是对您,对整个家族最有利的选择。而且,您可别忘了循月君。等到大事得成之后,宣钧退位,您自然可以偷天换日,将心爱之人迎到身边了。这难道,不好吗?”

“他夺走了你心爱的人,你夺走他的江山,这不公平吗?”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成为你的妻子,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张聘的每句话中都带着极强的诱导,便是铁人也要被他说动了三分心肠。

半个时辰后,张聘悄然从常珣的房间离开。

常珣这时才发现,外头除了的巡逻侍卫竟然被悄然调开了。

那可是他从皇都带来的人马。

这个张聘,可真不简单啊。

常珣默默站于床侧,神情越发幽深晦暗。

张聘离开常珣的院落后,并没有立刻离开驿站,而是转身又去了谢望之的院落。

虽说谢望之如今暗中身份被他知晓,这个人对张聘来说已经没了多大的用处。

但是,张聘还是准备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自己所图谋的事,越多人参与进来,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

自己为了鄞朝,为了复国,做了那么多,临到如今他们居然想推自己出来送死。

张聘冷笑一声。

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死!

一个多时辰后,张聘悄然离开了驿站。

他将刚刚跟常珣所说的一切,又跟谢望之说了一遍。

毕竟,本质上谢望之和常珣是一样的。

他们都觊觎皇帝的女人。

甚至谢望之的处境更危险一些。

常珣只是和皇后有过一段过往,但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任何逾矩之处。

但谢望之可不同了。

珍妃肚子里那个孩子,可实打实是他的。

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他不仅九族要被尽数夷清,怕是祖坟都要被皇帝挫骨扬灰了。

谢望之如何不怕?

当然,在谈话中张聘改动了一些细节。

在刚刚的密谈中,张聘主动提出,愿意退掉张淼漪和他的婚事,扶持珍妃肚子里的孩子登基。

“谢大人,在下之前不知您竟和宫中的珍妃娘娘有如此关系,这才仓促定下了您和小女的婚事。如今既然弄清楚了,这婚事自然是要退掉的。好在婚事并未对外说过,私下将婚书撤掉,便也当做没有此事了。”

张聘将姿态放得很低,可说出的话却是让谢望之惊得脸色煞白。

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以为瞒得密不透风的私通一事,其实在两江已经快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不光张聘知晓,卞明瑞也知晓,傅遥光更知晓。

“谢大人也不必急着否认。事情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在下今日既然找上了门,便没有将这件事捅出去的心思。谢大人应当也知晓,虽说珍妃娘娘如今备受恩宠,但到底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兄长位高权重,是这满宫妃嫔加一起都比不得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二皇子刚一落地没多久便封了太子。”

“虽说如今太子不受圣上看重,但有陈家在,太子的位子,他坐得比谁都稳。且太子再过几年便能入朝参政,便可在朝堂积攒势力。而珍妃的小皇子却还要等上十数年,届时等到他长成入朝之时,太子早已是羽翼丰满。且太子和乐安公主虽说关系冷淡,但那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陛下如此宠爱乐安公主,他日必定选定一等一的世家公子,朝廷权贵来作为公主下降的驸马人选。届时,又为太子增添一份助力。谢大人,您说珍妃所出的皇子要想和太子相争,仅靠您一人,能行吗?”

刚刚用纪容卿的孩子来让常珣动摇。

如今,张聘又用太子来让谢望之产生危机感。

果然,谢望之的眸光颤动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