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永煜叩响这扇门,里面却传出一道不算浑厚,可却极为耐听,儒雅的声音。
“贵客到,请进吧,不然那还在凡间的宋先生,与已然登仙的萧先生恐怕都得看我笑话。”
永煜听着这声音宛如沐浴春风里一般,极为舒心。不过却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随后便摇了摇头,心中自讽道“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我如此,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永煜想着,也不过多客套,而是大大方方地推开这大门,人还未来到这大门之内,一股子幽香便传入鼻腔之中,沁人心脾。
随着永煜迈入这院子,心中有着些许惊讶。
很是方正的院子四周乱乱石矗立,看似随意堆砌其中,可细细看来却浑然一体,好似本就该如此一般。而乱石之前小桥流水,野花随处可见,好似随意盛开,又好似有意为之,宛如行走乡野之间。如若冬季清晨,白霜覆地,这份雅致恐怕又会平添些许仙气,再配上冬季晨间起白雾,这份仙气比之仙界恐怕也不遑多让。
随着永煜脚踏温润石子路,一路行来,很快便来到院子中央一处莲花池边上,正好应对上屋内一位青衫雅士目光。
那青衫雅士看向永煜,眉目含笑,嘴角略微挂起,双眼也是微微眯起看向永煜方向。
而永煜看向那雅士双目略带着些许轻佻,就这么与之对视着,两人也不言语。
足足半晌之后,那雅士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微微躬身,朝着永煜作揖道:“贵客前来,宴喜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宴喜?”永煜说着,随后微微转身,斜跨与那院子中央的荷花池围栏之上,言语与没有一般,都是带着些许轻佻地说道:“着实没想到,传闻之中的宴喜,宴先生会是如你一般,这般年轻。”
“哦?”宴喜听着永煜所说之言,也不辩驳,而是一手微微握拳,很是随意地搭在腹前,而另一只手别于身后,缓步朝着永煜走来。
宴喜的步子轻盈好似随意走动一般,可只有与之对视的永煜看出,每一步似乎都是计算好的,即便是寸许都不曾有过误差,就好似计算好的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十步,…………………………二十步……………………三十步……………………三十五步………………………………四十九步。四十九步,悄悄好好停留在永煜身前一尺。
也只有在这时,永煜才看清宴喜全貌。
单论样貌来说,虽算不上无双公子,可一双狭长剑眉之下恍若繁星一般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一袭青衫不饰丝毫纹绣,可却有着一股子书卷气自青衫之中而出。
在宴喜来到永煜身前,那如春风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依照公子所言,宴某是何种样貌?”
“说来好笑,此前有人说过,天下之才,书原三百书生独占六成,而宴喜宴先生则是占有三成,余下一成,天下共分之。”永煜说完,随后摇了摇头,开口道“本以为宴先生你会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学究模样,可没想到啊,如此年轻。”
“哎,还是被看轻了啊,说句自傲的话,天下才气,宴某占有三成这点,宴某还是有着些许自信的,可是书原之中那六成,仲庸公子一人该占其五成才是,余下两成这才是天下工分之。”宴喜说完,随后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那荷花池边上,看向那略带着些许点墨的荷,也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半晌过后,永煜自觉没趣,也顺着宴喜的目光看向那荷花池,只是这一开不要紧,这荷花池之中的水通体漆黑,丝毫看不清底下是什么,而那朵朵荷花之上也带着些许淡淡墨痕。
看着如此一幕,永煜不由得开口吟道“我家洗砚池前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求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一首诗毕,永煜看向宴喜,赞叹道“天下三分才气归属宴先生着实没有夸大。”
听着永煜这话,宴喜只是轻笑,也不言语,而是轻轻挽起青衫那宽大袖子,很是随意的将手探入这荷花池之中,好似在摸索些什么。
一边摸索着,一边说道“好诗,真是好诗,只是公子你说错了,这可不是什么洗砚池,只是简简单单的荷花池罢了。”
宴喜说着,好似是摸到了什么东西,继而面带微笑道:“还有,这荷花之上也不是什么墨痕,而是这个………………”宴喜说着,那此前探入荷花池之中的右手缓缓抽出,而顺道这一条墨黑色的戒尺也是赫然出现在宴喜手中。
“………………”永煜看着这在荷花池之中抽出的一条墨色戒尺,回想起自己刚刚那好似卖弄才学一般的举动,顿时一阵尴尬,半晌也不曾说出一句可以缓解尴尬的言语。
看着窘态的永煜,宴喜依旧只是轻笑,颇为巧妙地说道:“这是一条戒尺,是由一条遭受雷击的榆木所成。”宴喜说着,右手轻轻握着这雷击尺,很是随意的拍打着左手,发出啪啪的声音,随后这才看向永煜,眉眼之中依旧含带着些许笑意,转而问道“不过倒是你,比我预计的要晚了些许,可是路上耽搁了?”
“说来惭愧,许久没出麒麟阁,看着这花花世道总是有些好奇。”永煜说到这,略微有些许含糊说道:“说起来,也是我贪玩了,做了一些不重要的事。”
“哦?是吗?”宴喜说着,随后将那墨黑戒尺别于腰间,似是有心,又好似无心道“真的只是好奇吗?宴某不才,知道些许公子身世内情,如若是以前的宴某,那么宴某定然会说些文人大话,劝慰你说放下,何苦为难自己……………………”
永煜听着宴喜这话,眉头骤然间微微皱起,言语也阴冷许多,开口道:“宴先生,慎言,我的事还无需他人多言,还有,我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知道吗!林肃虽说有过交代,可我却依旧能让你筋断骨折!”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过说起来,现如今的我,似乎也没有这个资格来劝你放下,因为如今的我似乎与公子一般,心中有着放不下之事。”
宴喜说着,院子之外突地传来一阵嘈杂脚步,不时这院子大门便被一双略显稚嫩的手给推开。
看着荷花池边上的两人,那推门而入的少年一时有些疑惑,不禁问道“先生,有客人?”
看着突然来到的少年,宴喜只是摇头轻笑,随后微微抬起右手,朝着那少年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