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
不是、她真的很怀疑小秋叶的精神状态,怎么就能这么跳脱呢?
与其怀疑我的精神状态跳脱、阿紫不如仔细想想多了,现在这个小插曲是不是没有那么无聊了呢?
你不觉得刚才大家一直直勾勾的瞪着突然出现的画面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场面实在有些过于僵硬了吗?
这可不利于一场合格的话剧表演,更不像是一个完美的剧本,会让围观群众失去兴趣的,所以要想办法调动一下积极性。
因此就有了突然出现的小插曲啦——
那你莫名其妙攻击琉璃阿姨挑起他的怒火,还让我攻击你,也是为了这个小插曲?
墨紫有些无语。
差不多吧?你说这情绪是不是滋一下就上来了?全员情绪高昂、表演的最佳状态不是吗?
你无不无聊。
无聊啊!我可无聊了、对我这种已经拿着剧本的先知来说,一切都已经在预料和掌控之中,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已经安排好。
我也确信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所以现在老没意思了、我甚至都已经无聊到开始犯困了。
恨不得现在就立刻睡去、小憩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那你为什么不睡?
哈哈……谁敢在棋局中入睡?一时的小憩和永恒的安眠我还是清楚的。
小秋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像你这样总说些似是似非的话很容易挨打。
问题不大,没人能打过我,因为我强的可怕,大概是没有几个人能是我的对手的。
无所不能了解一下。
嗯、你是小孩子吗?
阿紫第一天知道吗?我今年三岁,明年就要两岁啦、诱惑我的玩具和零食准备好了吗?
无聊。
我也无聊,但你看她的表情多精彩啊!
秋叶从墨紫身后探出头,冲着琉璃做了个鬼脸,“你这副想杀我又杀不到我的表情,可太因我愉悦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自以为是又蠢的人呢?谁能被你坑到那可真是、活该啊、什么样的蠢货才会对你抱有期待呢?”
“连我这个笛子都能看出你恶劣的本性,别拿你那淬毒的眼神瞪着我、看的我背后发寒、像我这么完美的武器可不能被你肮脏的毒污染。”
墨紫无奈扶额,她严重怀疑小秋叶有病。
对呀我有病、想为一只猫付出一切的病,昭昭说这种病无药可医,只能等死。
墨紫:“……”这种油然而生的心累感是怎么回事?
墨紫微微摇摇头,骤然响起的瓷器碎裂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月琉璃把一碗猩红的汤摔在了地上。
“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妇人心疼的看着地上残留的液体,“这药可是很难得珍贵的……”
“月应许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我都快死了、他去哪里了?他说好会永远保护我的、还是说他现在已经有其他最好的朋友了。”
月琉璃脸色苍白,“让他……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去死!让他给我滚过来!是他自己说会永远保护我的!”
“她死了。”妇人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震惊了幻境中人,也震惊了旁观者的猫。
“死了……”
“死了?”两个琉璃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却又不甚相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叶点了点脑子,“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呀、毕竟所发生的一切却源自于你,源自你心中深深的伤痛,我可没有闲心给你写剧本。”
“哈、不知所谓、你编剧本也不编的像样一些,以为随随便便用些影响情绪的法术,就可以编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我吗?”
“殊不知,这只会让你像个小丑!”琉璃抬起手,胳膊却又猛然垂下,一双翠了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秋叶。
“有时候我更喜欢让对手死的明明白白,让我自己清清白白,毕竟我公正、我是说——我认为自己像个披着圣光的圣人。”
“所以不屑于耍那些阴招,我亲爱的主人的血源之人,容我提醒你一句,在观判注视之下,胆敢动气恶意之心。”
“呵呵……”秋叶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您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藐视公堂、自取灭亡四个字,你应该会写。”
“说的光明正大、用的却全是些下三滥的招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什么伪灵根?什么12岁就要死、我活的好好的!”
琉璃微微昂着头,高傲的看着妇人,“你以为你做出一副我师傅的样子就就可以让我相信吗?我自己也是浮生族人。”
“我又怎会不知浮生织梦之术?这根本就是你编的剧本、根本就是你想蛊惑欺骗我!可惜你终究太嫩了、这点招数还骗不了我!”
“哦、这真的是浮生织梦术吗?”秋叶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琉璃,“你真的觉得这是浮生织梦术吗?”
“这当然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琉璃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却虚了几分,现见所见情形、力量气息都与浮生织梦术完全不一样。
可眼前这一幕幕戏剧班的“表演”又怎么可能是真实?
冷静、他就是想扰乱你的思绪而已,琉璃。
不要中了他的计。
秋叶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如果你如此坚持,我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你我都知道,你的儿子、并不擅长幻梦术呢~”
“什么……”琉璃愣了一下,却又看见再度出现的少年。
他脸色苍白,披着戴着毛绒的兜帽斗篷,似乎虚弱了不少,“阿璃、相信我,你不会死的,我向我主信母起誓……”
我主信母……
秋叶眸光微微一闪,果然是——
过了好一会儿,再无下文,墨紫看向秋叶,果然是什么?
你不是说这些你都知道吗?
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秋叶摇摇头,闭上眼睛唇角微弯,世间永恒只有一位信母,而在父亲那的时间,信母已经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岁月了。
而浮生族也并不信奉信母。
嗯?墨紫陷入沉思,浮生族不信奉信母,那月应许——
信奉。
是小秋叶的声音,轻的有些让猫听不清了。
*
“报!”殿门猛然被推开,戴着海星帽子的猫迅速冲进来,“墨大人,黯大军压境,四方沿海村落皆数沦陷,探子来报!”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大军向内海推动800里之后原地停留了!”
“什么?”墨邪猛然坐起来,死死的盯着下方的猫,直道盯的猫都开始出冷汗时才转过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怎会如此……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墨大人——”海星猫颤巍巍的出声。
“敌不动我不动,按兵不动,目前形势不明,不必自己吓自己。”一只银色的狐狸缓缓出现,“停留就是顾忌迟疑。”
“他们在犹豫。”
“这——”海星猫迟疑的看向陆浮霜,“墨大人……”
“听他的便是。”墨邪斜眼看了白狐一眼,“以后他便是我身中军师,必要时可以听他指挥。”
一直到海星猫离开,墨邪思索着一撩衣袍坐下,“浮霜,目前的情况,你怎么看?”
陆浮霜是小观判推荐过来的狐,有几分脑子,但心中小九九偏多,不好掌控,可如今正是用猫之际。
在烂的猫也只能捏着鼻子用了。
“墨邪大人心中如何想?”陆浮霜却反问墨邪。
“犯我身宗者,就算无法诛杀,也要扯下他一块肉。”墨邪眸色微冷狠戾,新仇旧账叠加,他一笔都不会落下!
“我也是如此想的——”陆浮霜轻轻摇了一下,仅剩的一只尾巴,带着残存的恨意,“大人不妨四方派出探子。”
“寻出包围最弱的地方,然后把傀儡全部暗中调动过去,杀出重围,反向蚕食。”
“傀儡……”墨邪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浮霜,“墨邪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傀儡?身宗虽与念宗比邻,但十年前猫土大战。”
“个宗之间已经消了联系,墨邪从哪里寻傀儡破局。”
“墨大人说笑了,浮霜走南闯北倒有几分眼力见,心傀还是认得出的。”陆浮霜微微侧头,侧眼看着身旁的墨邪。
“还是说墨大人也只有嘴上威风?实际上,早已心生恐惧没了一战的心思,暗中准备白旗,想着臣服于混沌和黯了。”
两两对视之间烟火味十足。
终是墨邪猛然一挥衣袖,“军师说笑了,倒不是说墨邪舍不得,只是心傀扶光而长,触力量而化作原型,尽是面子功夫。”
“本质上却是没有半分攻击力的,只能当个样看看,如此这般坐不得战力。”
“那是因为墨大人不知道,使用心傀的方法,浮霜不才,倒是对这些东西有七分了解,勉强可激发出其蕴含的力量。”
陆浮霜步步不让,语气咄咄相逼,“浮霜带队,必可横扫敌军,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天青色的眸子对上幽蓝色的眼,又是一阵无形的压迫和沉默,墨邪单手捂住脸摆摆手,“他们都是我身宗猫民、容墨邪再考虑一下。”
“大人,时间可不多了——”陆浮霜只无奈的摇着头轻哼了一声。
*
海水拍击着沙岸,哗啦啦作响,青衣的白猫抱着戒尺坐在石头上,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
即墨觞回过头,就见一只穿着月牙白衣衫的白狐背着手冲着漆黑海面发呆,不由愣了一下,猫土、居然有狐狸?
陆浮霜轻笑一声,冲着即墨觞点点头,“我瞧你不像本地猫、不像这个世界的猫,不必多想,因为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
“我来自妖界、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妖族,我啊勉强算个没落的皇族吧、可到了我这一代太子变少主了。”
“嗯、那还……”即墨觞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阵香风袭来,陆浮霜翩然落坐在即墨觞旁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若有什么烦心事,倒不妨与我说说。”
“我这妖经历惯了大起大落、没准能帮你做出什么抉择和猜想,让我开解开解你——虽然吧,你可能觉得我没这个资格。”
“但我多少想给你点帮助,因为你现在似乎很需要一个陌生人的意见、我是说你看上去似乎很茫然、身边满是浮躁的气息。”
“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或者不想说的话我们不如喝上两杯、老话说的好嘛,一醉解千愁、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哪有过不去的坎?”
“哈哈哈……”
耳边爽朗的笑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即墨觞微微一愣,不由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你有想过回到妖族吗?”
“这个吗——游子哪有不思故乡的,谁不想回到家乡去看看亲人呢哈哈……”陆浮霜说着又笑了几声,慢慢化作轻叹,“可惜啊……”
“可惜有些家不是你想回就能回、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有些错不是想错就能错,人心里都郁积着一块名为道德的石。”
“有的道德重,有的道德轻,一旦你跨过了那条红线,这块石头就会重重的砸下来,径直压的你喘不过气来,瞧你如今这苦闷的模样。”
“别是为了回家,想不开了吧?”
“我……”即墨觞摇摇头,“倒也没有、我有一个朋友,他和我一起来到这个猫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因为那里有他的家人。”
“后来他死了、死了……他到死都没能回家,没能再回到那个他梦寐以求的故乡,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落叶归根,可我……”
“我……”
“你想带他回家?”陆浮霜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他想回那个梦寐以求的家乡,你呢?你这个朋友有那么重要吗?死都已经死了。”
“还能从坟里爬出来,拽着你的衣,领握着你的脖子,逼你带他回家吗?兄弟啊,不是我直说、你觉得这世界如何?”
“瞧你身上这气息,在这呆了挺多年了吧?嗯……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猜你有信任你的同伴、你在这里大抵是有了家人。”
“这里有了、能让你快乐的一切,你很爱这里……哼哼……”陆浮霜从鼻腔里发出几声轻哼,“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费尽了一切。”
“真的回到了你朋友想要的那个家,你还回的来吗?你是否会思念你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你是否会疯狂的想要回来?”
“我猜你那个世界也许也有死者为大的说法,但在我这里,我想教你一个新的理念,活人为大、活着的人想要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都死求了800年了,你管他做什么、真他妈想回家让他的魂自己往回飘去,气不过让他变鬼来咬你呀?”
“他要真变鬼来了,我才看不起他呢、自己的事儿,宁愿变鬼来折磨自己,朋友都不想办法回到想要抵达的那个彼岸。”
“而一味的把压力施加在朋友身上、这也就不算你的朋友了,他活该算是你的仇人,我跟你讲,他敢来,你就直接冲着他就是一顿骂。”
“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去——万事万物先让自己开心,你搁这郁郁寡欢,他可不会从坟里爬出来心疼你、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活者为大。”
“活者为大——”即墨觞喃喃自语着,“你的想法还真是新奇。”
“倒不如说是你的想法过于狭隘?”陆浮霜瞳孔中恶意浮散着,“凡事先为自己活,愧疚心这东西我你做都做了我还能撤回吗?”
“你现在所有的现在,都是过去所有选择的总和,与其愧疚纠结在这里,倒不如自自在在的向前看去,迎接自己最终选择的那个答案。”
“有些事一旦坐下就无法回头、有些后果选择了就必须承担,人生而就是赌徒为一个个选择笃定后果。”
“你懂得好多。”即墨觞一愣一愣的。
他根本不想离开猫土,这里有吉祥如意、有她、有明月、有清诺、有他的朋友,有云忧谷的大家,还有……小孩……
小秋叶……
如果一切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想、以命易命,而不是独自逃走。
他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孩子养了。
“可能是因为我看的多了吧哈哈哈?”陆浮霜笑的自在,“亡国之主嘛,你懂的、我们这种没豁达心境的,要么跪的够快。”
“要么就是像我这种废物、胸无两点墨水,也就心静够乐呵了,任那风吹雨打我心自振然不动、雷鸣电闪又能奈我何,脸皮厚。”
“噗——”即墨觞连忙捂住嘴,有些忍俊不禁,“你到与我认识的一只猫有些相像,挺会开解人的。”
“能与他相像,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毕竟咱不管和谁比肩那都算是高吹,算是给我往上抬份呢~”陆浮霜看向远处的海面。
撑在身后的两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活动着指节,尾巴轻轻拍打着石头,微微压下来的眼皮中掩盖了瞳孔中的不耐烦。
“我跟你说,我最喜欢别人夸我像谁了、因为他们只会和他们记忆中最好的人比,瞬间就给我抬到白月光的高度。”
“这夸赞直接给我拉满、不过通常我都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只会在心里暗爽,但看你颇为顺眼,给你一点自信。”
“不论你之前做过什么,之后想做什么,至少你知道你现在做了什么,让我特别高兴,你看你,至少这会儿让我爽了。”
“什么啊!”即墨觞真感到有些轻松了,“老家都说狐狸最会蛊惑人心,如今听君一席话,倒觉得你像个人生导师。”
“谣言害人不浅,你是个好狐狸。”
“哎嘿~倒也不全是谣言——”陆浮霜看着远处暗沉的海水,“至少我们狐族真的就像是传说中那般全是大美人,这位小猫你看我可漂亮~”
“要不要跟我结婚呢?掏心掏肝的那种哦~让我抛开你的胸膛,拿出你那颗火热的心脏、我跟你说我最喜欢吃带血的心脏了哦~”
“啊?”即墨觞一愣,看向陆浮霜。
“骗你的,小猫!你怎么什么都信啊?我可不吃那腥兮兮的玩意儿~”陆浮霜却突然哈哈大笑,随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肉干叼嘴里。
“我吃这个、茴香味的,贼好吃了,来一根?”
“谢谢?”即墨觞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肉干,接过来小心的撕扯了一块,眼睛不由一亮,“这是牛肉干吗?好吃欸——”
“好吃吧?”陆浮霜笑眯眯的舔了一下猩红的唇,“这肉干可难得,上好的人肉干,其他猫想吃,还没有呢~”
即墨觞脸色苍白,手中的肉干啪嗒掉到腿上,“你说什么……”
“噗哈哈哈……你太乐呵了说什么你都信啊!哎呦呦,好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猫了,怎么可能是人肉呢?吓你的看这小脸白的。”
陆浮霜侧过头,捂着嘴偷偷明目张胆的笑了一阵,干脆身体一软整只狐狸躺在石头上干笑起来,“你是哪里出土的老古董没上过网吧?”
“太他娘单纯了、忽悠你都让我于心不忍了。”
“你还真爱开玩笑。”即墨觞擦了一下额头,溢出的冷汗,看着手上刚捡起来的肉干,却如何也有些下不了嘴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呢?还是你不喜欢茴香味?放心吃吧,这不是人肉干,人肉干多珍贵呀,就算我有,我也舍不得给你呀~”
陆浮霜躺在石头上眯着眼看天空,“啊,这里的天真丑啊,我还是喜欢宇宙里的星海,你见过吗?那可真是漂亮……”
“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缘再见一次了、见得着就见,见不着也算曾见过,回味的够了,有时候,面对结局,就得学会坦然点。”
“是死是活无非那两个选项,是输是赢无非那两个结局,少点纠结多点心胸,多你一个烦恼世界不会更好,少你一个烦恼世界不会更坏。”
即墨觞也看向天空,小口小口的撕着肉干,“你懂的真的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