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徐谨言很忙。
忙到飞起。
先是拒绝了燕京文学的专访。
专访?有钱吗?
没有。。。
那专访个毛线啊?
让单位其他同事看到了,还以为自己装起来了呢。
要低调。
然后呢,就是忙着等录取通知书。
见天儿的数着时间,每天都眼巴巴地瞅着有没有邮递员来送信。
但凡是送过来的每一封信,他都要先扒拉两遍,看看有没有自己的。
可惜,信没等来,发工资的时间倒是等到了。
“这是您上个月的工资,因为您是后半个月报到的。
所以,只有16.5元,这个事儿,徐老师您清楚吧?”
财务办的曲姐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清楚。”
徐谨言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是券,您点点。”
等到徐谨言在本子上签好名字后,同事递过来一叠票券。
“粮票呢?”
徐谨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票券。
有肉票、烟票、酒票、茶票、布票和其他几张日常用品的工业券。
但唯独没有粮票,心里一惊,以为财务办的人给漏了。
赶紧问了一句。
“单位不发粮票啊!
你得拿着粮本去粮管所领啊。”
曲姐瞪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徐谨言。
“啊?单位不发粮票?
可是上次我不是拿着全国粮票,在您这儿换了一次粮票嘛?”
徐谨言吃了一惊,一个多星期前的事儿,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对啊,每个人都有粮本的,您没有吗?
上次那个粮票,是单位每年都会有一些福利。
有些票发不完,就留着备用。
那不是看您当时没票,我特意给您拿的。
后来我还找孙馆长给签了字的啊。”
曲姐满脸委屈,自己做了好事,怎么还成了坏人了?
“哦哦哦,这样啊?!
是我不知道,造成误解了。
曲姐您别介意,我去问问馆长。”
徐谨言手里自然是没有粮票的,听到曲姐的解释,自然得找人问。
赶紧对曲姐露了个笑脸。
“这孩子,吓我一跳。。。”
曲姐都快五十岁了,把徐谨言当孩子看,也属正常。
看着徐谨言小跑着的背影,拍了拍胸口。
“馆长。
我没有粮本这个事儿,怎么解决啊?”
敲开了馆长办公室的门,徐谨言急冲冲的坐在了馆长的对面。
“粮本儿?你没有?”
馆长看着徐谨言,也颇有些好奇。
“对啊,吃饭不是得凭粮本领粮食嘛?
可是我没有啊?您知道哪里办粮本吗?”
徐谨言点点头,将情况说了一下。
“你的户口在哪?”
馆长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户口?还在豫省洛邑呢。
我没粮本,跟这个有关系吗?”
徐谨言也呆住了,想起自己收在家里的户口本。
“这。。。那你怕是有些麻烦了。”
孙馆长摸出一支烟,点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馆长,您给说说?”
徐谨言此时心中已经火急火燎了,可看着馆长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顿时急了。
“按理来说,粮本是跟着户口走的。
你是非农村户口吧?”
馆长抽了一口烟,问了一句。
“对,城镇户口,在洛邑的一个县里。”
徐谨言点点头。
“你去做知青前,有粮本吗?”
“不知道啊,我也没留意过。。。”
“我明白了。。。你户口转过来之前。
在京城是没办法给你补粮本的,想补,得回家。”
馆长问了几个问题后,马上明白了徐谨言的处境。
“回家?”
徐谨言有些发愁了。
洛邑距离京城,有上千公里呢。
如今铁路没提速,一小时最多了,也就3-40公里。
那上千公里,就得二三十个小时才能到。
这也就算了,来回一趟,那路费开销。
徐谨言想想就肉痛。
自己刚领了工资,才16.5元,还不知道够不够买一张单程票呢。
让他回家补粮本,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或者,你等等开学了,把户口迁到学校。
让学校给你办个粮本,也行。
就是时间上嘛。。。
是不是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孙馆长自然看出了徐谨言的难处。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马上替徐谨言想到了办法。
“还没。。。估计怎么也要到月中了吧?”
徐谨言一听就明白了。
粮本,是跟户口挂着钩的。
户口迁到学校是能解决粮本问题。
可馆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呢。
那去哪个学校,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距离开学怎么也要到2月份了吧?
中间这段时间,怎么办?
这又不是三天五天,熬一熬就过去了。
2个月时间呢,没粮食吃,会饿死人的!
徐谨言抬头看向馆长。
“你丈人那边,怎么说?”
出乎徐谨言的意料,孙馆长倒是用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徐谨言。
这种事情,你问我?
我哪能解决啊,难道不应该问你的丈人吗?
“最近。。。比较忙,有几天没见了。。。”
徐谨言愣住了,对啊,这种事,按道理来说。
找李爸爸是最佳解决方案啊。
可是,之前自己跟李婉瑜把话说满了。
如今,总不好再回头去找人家帮忙吧?
那自己成什么了?
支支吾吾了两句,眼睛也不太敢看孙馆长了。
“害!多大点事儿。
夫妻之间,有些小矛盾,很正常。
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还年轻,以后就懂了。
没事多去丈人家里走动走动。
对于咱们来说的大事,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孙馆长看到徐谨言的眼神的言语,还以为夫妻间闹了点小矛盾呢。
谈笑间挥挥手便说出了一番语重心长的经验之谈。
“还有别的办法吗?”
刚才孙馆长的话,让徐谨言哭笑不得,差点绷不住就要。
但自己和李婉瑜之间的交易,能不让别人知道,最好还是不要。
“别的?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嘛。。。有点麻烦。”
孙馆长抽完最后一口烟,摸了摸昨天忘记剃的胡子。
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徐谨言。
“什么办法?您说说看。”
徐谨言如同抓到了落水的稻草一般,先不管有用没用。
起码,问了再说。
“馆里还有一些去年没发完的福利,可以借给你。
包括年底的福利,我也能想办法私下里给你多发一点。
只不过嘛。。。”
孙馆长此时的表情,在徐谨言眼里,看起来跟后世的奸商,是一模一样的。
但现在,似乎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了。
“您说。”
徐谨言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