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噩梦即将消失的时候，姬闻雪的脑海里逐渐出现一开始看到的那几滩血迹。
当时她被芈歌拉着，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可为什么……当时她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就在她的心情飘忽不定的时候，这个噩梦的场景又变得清晰起来。
芈歌躺在地上，捂住伤口，冷静地说道：
“从当年我们被抓上山的时候，你不就不晕血了吗？”
姬闻雪突然愣住。
噩梦在一瞬间消失。
她怅然若失地走下床，拿起一把水果刀，走到房间中一只兔子身边，直接朝它的腹部砍去。
她满脸愕然，她下手居然没有一丝手软……
她同样没有害怕。
她没有哭泣。
她甚至……对那些涌出来的鲜血没有任何感觉。
整个房间摇摇欲坠，无数记忆宛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闻雪，他被感染了，你杀人是没有任何顾虑的，直接杀了他！”
“这人居然敢对我耍花招，哼。还好闻雪你反应快，先一步杀了他。”
“姬闻雪，赵千枯的伤势你处理好了吗？处理好了后过来，这里需要你补个刀。”
……
无数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她冷静地杀人并救人的画面。
幻境顷刻间破碎。
————
“千枯，你记住，赵家符纸是如今唯一能够震慑所有觊觎七大家族的人。你必须要将它继承下去。”
“爸爸……”
赵千枯害怕地看着前方空旷的房子，他浑身颤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我妈刚刚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赵千枯！”
赵锋一把扯住要离开的赵千枯，将他固定在原地。
他语气严厉道：“你要看清你爷爷是为谁牺牲的，谁是你的敌人，你又在保护谁。”
“我不求你有多大出息，但是赵家符纸你必须要传承下去。否则，你前一个月被抓走的悲剧会无数次发生。”
赵千枯不得已，透过狭小的帘子缝隙中，往外看去。
他看到了他的爷爷。
眼泪无声落下。
他哽咽道：“爷爷……”
赵锋眼圈微红，说道：“这是你的使命，千枯。我要你记住这一刻，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
此时赵门衫站在大堂里，面前站着绑架几个孩子的罪魁祸首。
其中最前方那个人还在挑衅道：“赵叔，今日可不同往日了，家主之位我们倒是不图，就是这说好的符咒秘术，您可千万不能食言啊。否则您那个孙子，下次我们再动手，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赵门衫平静地点头：“我当然会履行诺言。教给你们符咒秘术。”
所有人脸上一喜。
赵门衫手指微曲，好几道符纸朝空中飞去，漂浮在整个大厅中。
颜色鲜红，看起来威力极大。
接着，他说道：“蝼、蚁、不、贪……”
就在赵门衫即将自爆的时候，赵千枯心痛欲裂，眼中冒出无数一会大厅爆炸的场景。
他吼道：“爷爷！！”
一道金钱剑突然出现在赵千枯的手中，他挣脱掉赵锋的束缚，立刻跑了上去。
赵门衫没有再说出“生”那个字。
赵千枯快步上前，先是斩断了那些红符，然后提起金钱剑，发了疯一样朝那几个男人砍了过去。
边砍，他边说：“爷爷，我学了很多咒术，我可以救你！”
“你不用自曝……”
“我会杀了他们！”
他疯癫起来，只是一味地朝面前的人刺了进去。
“我可以救你……”
赵千枯越杀，心里越崩溃。
他看到了爷爷在他面前自爆，连一点尸骨都没有留下。
当下葬的时候，他们入葬的是一副空棺材。
他爸爸临时成为了家主，挑起了担子。
“爷爷，不会是这样。我如今可厉害了，我能救你，你不要死！”
面前的那些罪魁祸首像是木头人一样，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赵千枯往他们身上刺去。
可那些人就像是源源不断一样，怎么都杀不完。
赵千枯的心情逐渐崩溃起来。
“我可以救爷爷！”
在他越来越崩溃的时候，死掉的那些人变成无数看不清的黑气朝他身体上涌来，牢牢将他困住。
他犹不知，依旧拔剑，步入仇恨的深渊。
“千枯。”
在赵千枯即将迷失在无数黑雾中，身后一道慈爱的声音响起。
他眼角挂着泪，鼓起勇气回头。
看到那道依旧活着的身影，他眼睛一眨，泪水滚落。
“爷爷，你没死……”
“太好了。”
他哽咽道：“爷爷，我不是懦夫，我救了你。”
黑气缠绕在两人身边。
赵门衫冲赵千枯笑道：“千枯从不是懦夫。”
“千枯，你的个子都长那么高啦。”
赵门衫比划了一下已经变回成年人模样的赵千枯的身高，然后抱住他，说道：
“不要被过去困住，好好活下去。”
赵门衫的身影将那些黑气吸进了自己的体内，整个场景刹那间破碎。
无数白光中，赵千枯手中的金钱剑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恍惚中，赵千枯又听到了赵锋曾经说过的话：
“剑身上的每一枚金钱，都是天地至宝，是赵家每一任家主搜集天地之精华才得到的宝物。”
“传闻金钱可以困魂魄、炼精灵、斩断一切邪祟，凝聚天地神气。”
————
飞机的轰隆声蔓延在整座城市的上空，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芈歌坐在最高层楼顶，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暗淡的天空。
底下有人喊道：“队长，他们要攻打过来了！那些炸弹就要飞过来了。”
“知道了。”
芈歌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她尝试着唤出异能，打掉那些入侵的飞机。
可惜，她的异能还是不管用。
第三十二次。
这是她第三十二次经历这个场景。
第一次她召唤出了长离刀，直接摧毁那些飞机。
可她却死在了唤回长离的疼痛中。
她每一次都在尝试用其他方法摧毁飞机，以一种用不到长离刀的方式。
但没用。
她曾经试过走出这座城市，任由城民自生自灭。
但就在导弹落下的一瞬间，她还是直接唤出长离刀，拦下了那只导弹。
她做不到看着一群平民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死在这里。
这次，同样的飞机，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芈歌召唤出了长离刀。
刀身血红，一道凤凰的影子若隐若现。